标题:暗箭难防·第十一 内容: 暗箭难防·第十一作者:谢尔曼·鲍德温 ·美国出自————《空袭伊拉克》出自————《战争通史》   砰-吱-轰隆-嗖! 一连串的声音将我从熟睡中唤醒。 这是喷气式飞机的降落声。 “砰”是轮子及尾钩撞击“中途岛”号航母钢甲板的声音,“吱”是飞机尾钩拽着钢索沿甲板滑行时,液压动力拦阻装置发出的巨大尖叫声,“轰隆”是飞机发动机加满油门时发出的声音;“吱”是钢索弹回原位准备拦阻下一架飞机时的声音。 我看了看表,才3点45分——出事了。 参加首次空袭的飞机编队现在应该正在退出目标,而不是已经降落。 砰-吱-轰隆-嗖! 又一架飞机降落了。 “瑞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道。 我跳下床铺,打开我们房间里的电视机调到驾驶员降落辅助电视频道,正好看见两架A-6飞机挂着炸弹在甲板上滑行。 “很可能是它们的某个系统出了故障。 我想那是舰载机大队长的飞机。 ”我指的是舰载机大队的指挥官。 “我不知道,咱们可以上待命室去看看。 ”瑞恩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好吧,再说我们也马上要布置任务了。 ”我边说边套上飞行服,穿好飞行靴。 当我们到达待命室时,已经有人兴冲冲地盯着电视屏幕,观看A-6飞机关上了发动机。 看到这些战鹰翅膀下仍挂着炸弹返回军舰实在是令人感到沮丧。 但由于舰载机大队长曾驾驶飞机参加过越南战争,所以我们确信他肯定是因为飞机发生了严重故障,才中途折返,没有去轰炸目标。 此举表现出了高度的成熟和耐心,很值得所有的年轻飞行员学习。 勇敢和莽撞之间可谓泾渭分明。 我们后来了解到,舰载机大队长的飞机和备用机的轰炸系统和电子干扰吊舱都出了故障,大队长在头两个小时的飞行中一直想方设法使这些系统恢复正常,实在不行后才决定最好此次先回,下次再说。 大队长明白,飞机在既不能准确投弹,又不能发现来袭的地对空导弹的情况下去投入战斗,最好的结果是不能圆满完成任务,而最糟的结局则等于自杀。 他知道舰载机大队会对此感到极大的失望,因此他事实上是做出了一个非常勇敢的决定。 他不仅拽救了自己机组成员的生命,而且还拯救了备用机机组的生命,因为如果大队长自己不中途折返,那么备用机机组很可能不敢调头返航。 大队长的僚机飞行员巴克特和库兹单机前往轰炸了位于科威特的一个机场。 我们的任务布置会于凌晨4点在“麻雀”中队的待命室进行,因为他们的队长,我的老朋友狮子将率领此次空袭。 大家很难集中精力布置具体任务,因为每个人都在惦记自己中队的战友们。 战友们已经投下炸弹,发射出导弹,现在正不顾一切地想方设法飞离他们的目标而不被击落。 可能他们中已经有人被击中。 具体情况如何,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我们就知道了。 我曾协助制订我们即将执行的任务计划,因此我熟悉目标,了解战术。 空中任务指令已于前一天深夜从位于利稚得的空中战役司令部下发到“中途岛”号航母。 利雅得的参谋人员选择目标,我们的工作是找到如何彻底摧毁它们的方法。 在此次空袭中,“徘徊者”飞机将压制敌人的防空系统,与此同时一个“大黄蜂”飞机小队将发射高速反辐射导弹,而空袭编队的主力则用激光制导炸弹摧毁位于伊拉克东南部巴士拉附近的一个伊军主要通信站。 狮子介绍了总体情况和此次舰载机联队联合作战后勤方面的情况后,全体人员按作战任务分成几个小组。 我们回到自己的待命室布置压制敌人防空系统这部分任务。 瑞恩对作战机组的人员分配感到不太满意,因为他被分到新任副中队长的机组。 他将受到严密注意,但这也意味着他肯定会去执行一些更重要的任务。 副中队长在布置压制敌人防空系统总任务的同时,详细交代了空袭地区内各种地对空导弹(SA-2、SA-3和SA-6)预计的位置。 “大黄蜂”飞机和“徘徊者”飞机将按预定计划发射几批高速反辐射导弹,旨在确实摧毁敌人地对空导弹配属的雷达站。 我们将依据详细的时间表发射导弹,以便为进入目标实施轰炸的飞机提供最大的保护。 在空袭飞机处于敌地对空导弹有效杀伤范围中心的3分半钟时间里,我们的导弹将像一阵瓢泼大雨那样泼向任何敢于开机的伊拉克雷达。 起码从理论上讲是如此。 砰-吱-轰隆-嗖! 参加首次空袭的飞机开始返航了。 副中队长布置完任务,回答了一些“大黄蜂”飞机驾驶员所提出的他们如何发射高速反辐射导弹先机制敌的问题。 我们的待命室渐渐空了下来。 其他中队的机组相继回到自己的待命室,以便布置任务的最后细节,如应急程序等,并澄清最后的会合或加油问题。 飞机一架接一架回到舰上,几分钟后我们中队的两架“徘徊者”也安全降落到甲板上。 不久我们便听到一号麦克风里宣布:“完成回收,完成回收。 第一轮起飞的飞机全部降落。 ”待命室里响起一阵小声的欢呼,因为我们大家都希望自己起飞后也会如此。 谁也不想破坏这段好运气。 我与机组成员一起布置完任务,然后大家分头去进行各自的准备工作,这时的准备工作是解手。 正当我准备离开待命室去上厕所时,隔壁A-6中队待命室里突然爆发了一阵欢呼声。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推开接通两个待命室的门,顺着墙角探过头去。 大约12名年轻的A-6飞机飞行军官正在那里观看电视。 “嘿,坦克,快过来。 这是我们空袭的录像,好看极了。 ”瑞格勃邀请道。 他是参加空袭的A-6飞机驾驶员之一,沿一条低空并且极其危险的航路前去轰炸了一个机场目标。 我简直不敢相信,当我就要去执行任务时,却可以看到前一次空袭的录像。 这是一盘自录的影像带,来源是这样的:瑞格勃说服其保伞员设计了一个特制的托架,这样他就能够将自己的录像机安装在飞机座舱里,把他执行任务的情况录了下来。 我被电视吸引住了。 整个屏幕几乎漆黑一片,只是下半部依稀显示出飞机座舱仪表发出的暗暗红光。 驾驶员与轰炸领航员之间的通话慢吞吞的,有板有眼。 但是当伊拉克人开始射击,电视屏幕也随之亮起来的同时,通话的节奏开始加快。 天空被曳光弹和照明弹照亮,瑞格勃和他的轰炸领航员维克多的声调也开始升高,显得十分紧张。 录像机的镜头正对着飞机头部,因此高射炮曳光弹和导弹腾空而起拖出的一道道弧光看起来令人惊心动魄。 录像机的视角快速、不规则地晃动着,因为瑞格勃为了使从地面向他们射击的伊拉克人难于击中目标,正操纵飞机进行规避机动。 当他们接近目标时,瑞格勃和维克多两人打开了直接通话系统,这样他们不必按动按钮就可以进行机内通话。 结果他们的呼吸声和讲话内容也被录了下来,使我们得以听出他们所感到的恐惧。 “左边有小型武器向我们射击。 ”瑞格勃说,“啊,右边也有。 ”   “看到了,继续前进。 航向:目标;距离:8英里。 ”维克多说。 “正前方出现密集炮火,”瑞格勃气喘吁吁,“向左急转。 ”   “不! 不! 向右转,向右转,3点钟方位发现地空导弹! ”维克多大喊,“继续拉杆,没有跟上来,导弹没有跟上来。 继续前往目标,距离5英里。 ”   “我正等着敲打敌人。 ”瑞格勃迫不及待地想投下他们的炸弹。 “我现在也想打了。 ”维克多已经调好了显示器,以便看清投弹所需的数据。 “明白。 ”瑞格勃说道,“狗屎,快躲避。 ”瑞格勃发现飞机机头前面的高射炮炮火后立即提醒道。 瑞格勃操纵飞机来了个近90度的转弯,穿过一片弹雨。 嘟-嘟-嘟! 雷达高度表响了,接着听到“狗屎,听到了! ”瑞格勃边骂边拉起飞机,差一点就撞进迎面升上来的大地。 “距目标3英里,继续前进,大量炮火向我们射击。 ”维克多说道,他觉得所到之处全是一片片弹雨,A-6飞机挂着炸弹怎么飞也飞不快。 “我已经将油门加到头了。 ”瑞格勃说。 这时,“灯会”表演真正开始了……电视屏幕上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在夜间的田野里飞行。 他们已接近目标机场,很明显该机场防御严密。 高射炮和小型火器的火力更加密集,电视屏幕开始一闪一亮。 “我们正接近目标,敌人发火了! ”   “我现在只顾座舱里面了。 ”维克多边说边埋头于雷达屏幕,希望能发现目标。 他开始准备将炸弹与A-6飞机的轰炸系统连接起来,由计算机计算后发射,以确保最精确的弹道和造成最大的破坏。 “明白,我也豁出去了。 现在我们可是在为政府干活,维克多。 ”瑞格勃认识到他正是为此而得到俸禄的。 他将投弹控制权交给计算机,然后继续操纵飞机猛烈躲闪,躲避他能看到的猛烈炮火。 几秒钟后他们飞临机场上空,A-6飞机准时将炸弹投到目标上。 瑞格勃尽量猛烈地拉起飞机脱离目标,很可能拉过了飞机机体所能够承受的应力。 这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们已经死里逃生。 我看了看表,轻轻骂了一声,轮到我上了。 “我该走了,瑞格勃,干得不错,维克多。 我得去飞行了。 ”我向他们告别,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兴奋些。 尽管我已经亲眼目睹了我们要去冲锋陷阵的那个马蜂窝。 我们要去轰炸的那个通信站离瑞格勃和维克多刚刚攻击的机场不太远,因此我确信伊拉克人见到我们决不会高兴。 “狠狠地揍他们,坦克。 ”当我离开“鹰”中队的待命室时维克多喊道。 我有点害怕。 当我进屋时,蹦蹦和狼崽几乎已经穿好了飞行装具。 “我刚才看了A-6飞机空袭的录像。 从好的方面来看,我想或者是因为我们有上帝的保佑,或者是因为那些伊拉克人瞄得实在太不准了,否则他们向空中发射了那么多要命的东西却没有击落我们的人,真是咄咄怪事。 ”   “太棒了,”蹦蹦说,“让咱们祈祷他们可别越练越准。 ”   过去两周里,我一直将鲁格式手枪揣在救生背心里飞行,但仍觉得沉甸甸的不舒服。 唯一能够放枪套的地方只有背心的前兜。 当我想向后拉杆时总也拉不到头,因为向正后方拉杆时手老碰到凸出来的枪套。 其他驾驶员也有同样的抱怨,但这就像许多事情那样,我们只好克服一下,有得有失嘛。 我相信只要来了劲,将驾驶杆向后拉到底完全不成问题。 队长的机组和道格的机组成员已进了维修控制室,正在讨论他们的飞机所遇到的问题。 我现已披挂整齐准备飞行,于是就走上前去听他们到底谈些什么。 我所关心的问题是,我将飞道格的飞机,而这架飞机的惯性导航系统在初始校准时出了问题。 他们不得不用手工方式输入母舰的航向、速度和位置,而不是通过与航空母舰本身惯导系统相连的电缆,以电子方式输入这些数据。 这虽不算什么大问题,但就我所知,起码我得对我们的导航系统多加注意。 我翻阅了一下飞机故障登记手册,然后用我的幸运之笔签了接机单,飞机和我们机组的命运就看我的了。 我第一次在要去飞行时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我可能回不来了。 “坦克,我们得盯着座舱外边点,提防布比延岛附近的那些采油平台。 我们进行干扰盘旋飞行时,他们一直向我们射击。 记住,暗箭难防。 ”古奇提醒我说。 他刚刚返航,现在又得和我们一起爬进飞机去执行任务。 我们同意由蹦蹦去给古奇布置任务,而我去给飞机做飞行前检查,于是我转身朝通往飞行甲板的舱门走去。 “坦克,我们刚才不得不躲避一枚朝我们飞来的SA-2型导弹。 ”阿尼介绍说,“只要注意观察地面上的闪光,你马上就能知遭导弹是不是追着你而来。 ”   我只有点头称是的份儿:“我一定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完全被吓住了,同时我想抽身而去,这样我可以集中精力思考一下我将要遇到的问题。 当我朝通向飞行甲板的舱门走去时,觉得有人拽了一下我的胳膊。 原来是野兽。 整个过程他全看到了,因此知道我现在需要的是鼓励。 他盯住我的眼睛说:“可别弄坏了我的飞机。 ”然后使了使眼色,拍拍我的背,逗得我笑起来。 我感到值得聊以自慰的是,在神经如此紧张的状态下,我还能分辨出这种善意的讥讽。 野兽的确不赖,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消除我的紧张心情。 “别担心,我一定将它完好无损,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我用了两个完好无损,是指我要将“徘徊者”飞机前后舱的系统都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我边说边打开了舱门,顿时感到一阵暖暖的、咸腥腥的空气冲进了过道。 飞行甲板如通常那样一片繁忙,但新添了一种战斗气氛。 军械员正在给飞机挂载真炸弹和导弹。 再也没有机会练习了,现在要来真格儿的了。 军械员们迈着潇洒的步子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因为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工作现在已是“中途岛”号航空母舰所执行的任务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军士长耗子和克莱门特走上来在“徘徊者”飞机前迎接我。 “我们认为上个机组遇到的初始校准故障是电缆导致的问题。 此次弹射起飞时我们飞机所处的位置不同,因此用另一根电缆进行校准应该不会有问题。 ”   “听起来不错,其它一切看来都好吗? ”我问。 “很好,长官,飞机已做好准备去将伊拉克人打他个屁滚尿流。 ”克莱门特兴冲冲地咧嘴笑道。 列兵莫伦是这架飞机的机务长,他陪着我绕飞机进行飞行前检查,以便当我发现任何问题时能立即找来维修分队最好的人手进行检修。 飞机看起来棒极了。 显然该机机务长工作很卖劲,飞机准备得很好,随时可以去执行任务。 飞行前检查是我养成的另一套近似宗教仪式的习惯动作。 我首先从左发动机进气口开始检查,然后顺时针绕飞机一圈,直到返回到起始处。 此次“黄衫”们将这架飞机停放到“机尾见水”的位置,因此当我检查飞机尾部时,无法像通常那样检查到全部东西。 我猫腰钻到机尾下时,看到东方地平线上已是霞光万丈。 我停下手头的工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尽管发生了战争,太阳照样又升起来了。 虽然我在打仗,太阳仍朝起暮落。 我对自己即将去完成的任务充满了信心。 我相信,我们设法将萨达姆·侯赛因驱逐出科威特的行动是正确的;我认为对世界大家庭来讲,重要的是要谴责这种无法无天的侵略行径。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世界上的邪恶势力。 但无论我们是否去冒着生命危险飞过伊拉克人的枪林弹雨,地球上依然会继续日起日落。 “嘿,中尉,有问题吗? ”列兵莫伦还在跟着我转。 “没有,我正在欣赏日出。 ”我答道。 从内心里讲,我是一个讲究实际的人,我知道让萨达姆·侯赛因撤出科威特的唯一办法是将他赶出去,而这正是我们的打算。 我完成了对飞机进行的飞行前检查,看来一切都不错。 我勒紧躯干背带系统的胸带,然后将胸带的带头塞进背带里。 虽然我早就习惯了这个40多磅重的救生装具,但它现在确实显得比以往重一些。 我塞在救生背心前兜里的鲁格式手枪及两个弹夹占了新增重量中的大部分,其它新增加的东西包括一些由于害怕被击落而添加的特殊救生装具。 我携带的其它东西主要是一些个人用品,如备份水瓶、一双备用短袜、防晒乳、防晒帽和防晒手套、太阳镜、一把瑞士军刀、一个比克牌打火机、一根运动鞋带、一些钓鱼线和一个鱼钩,以及一些用来采集水的海绵。 除这些个人用具外,还有美国海军配发的相当昂贵的标准装具,包括各种各样的信号弹和其它信号设备。 舰载机驾驶员的制式装具有抗荷服、腿带、躯干背带系统、头盔和氧气面罩。 救生背心增加了这些东西的重量。 系别躯背带后,我又拉上了救生背心的拉链,扣上腰带,然后顺着“徘徊者”飞机的梯子爬上了登机台。 我按照12条目视检查项目从头到尾迅速将弹射座椅检查了一遍以后,便小心翼翼地拔掉了座椅弹射火箭弹的6个机械保险插销,将它们塞进备用水瓶旁的一个贮存箱里。 我低身从座舱盖下钻进座舱,在座椅上坐好,然后继续按照习惯,像以前在不同型号海军飞机里做过的数百次那样,开始做飞行前的座舱检查。 我从左后方开始将每个开关触摸了一遍,确保它们都处于准备开车时的正确位置。 在初级飞行训练期间,我们曾蒙上眼睛练座舱准备,其间我们必须在不看开关的情况下完成整个应急程序。 我们被告知,这是在模拟座舱里有烟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情况。 因此,现在在“徘徊者”飞机里只要摸一下,我就知道是哪个开关,其位置是否正确。 我用2分钟时间完成了座舱检查。 这时古奇已爬进了座舱,这样我得给他1分钟时间做准备。 他迅速扫视了一下他坐的地方,检查了一下关键开关,然后向我探过身来说;“可以开车了。 ”我把身体探出座舱盖的滑轨,向飞机机械师做了个开车信号。 20分钟内,我们启动了发动机,校验好了惯性导航系统,准备好了向弹射器滑行。 “中途岛”号航母的甲板非常平滑。 诚然,我无法将它与别的航母做比较,因为我这是第一次登上航空母舰,不过所有的军士长和老资历的飞行员都说,“中途岛”号航母上的甲板工作人员是他们所见过的最优秀的。 当“黄衫”们引导我顺甲板向舰首的弹射器滑行时,我感到有他们负责我们的飞机真是三生有幸。 弹射器那令人熟悉的推力又一次使我的头猛地向后一撞,我们起飞了。 按照波斯湾地区的标准,这是一个凉爽晴朗的拂晓,因此会合和加油相当顺利。 我现在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地对付“铁处女”,脱离加油机时再也不会碰坏飞机的加油探管了。 加完油后,我们与空中掩护机会合,这个“大黄蜂”飞机小队的主要任务是,当我们的轰炸机飞临目标上空时,先下手为强,发射两枚反辐射导弹压制伊拉克人。 我们也携带了一枚反辐射导弹,准备先敌发射,摧毁目标区内的一个SA-3型地对空导弹阵地。 我们的干扰盘旋区刚好位于伊拉克东南部布比延岛的海岸外。 我们的正下方有几个采油平台,据称它们一直在向我们的飞机发射猛烈的高射炮火。 我们的情报表明,自从去年8月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以来,伊拉克人在这些平台上布置了大量由雷达制导的76毫米和57毫米口径的高射炮,以及可从肩上发射的地对空导弹。 现在这些采油平台上的炮手可是有机会对我们进行近距离狙击了。 但这还不是我最害怕的。 我们将在19000英尺的高度上飞行,这一高度高于大多数高射炮的射程。 我最害怕的是敌战斗机。 伊拉克人有一支规模虽小,但技术十分先进的空军,这一切多亏了苏联。 一想到米格-29或苏-27战斗机跟在后面,我就感到恐怖,因为我没有任何自卫手段,只有俯冲至海面掠水而飞,在低空甩掉他们。 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他们最想击落的就是“徘徊者”飞机,因为我们要干扰他们的防空雷达。 如果他们能干掉我们,那么他们的地对空导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付我们的轰炸机。 这就是为什么美国海军称自己的“徘徊者”飞机为高效能分队并一直派遣战斗机为它们进行战斗空中巡逻的缘故。 我们这次空袭要打击的目标是伊拉克指挥与控制系统中的一个关键枢纽,如果我们能摧毁它,就可打乱他们的通讯,为我们以后的多次空袭开辟一条主要突防通道。 当我们飞进清晨的天空时,我心中的不安开始消失。 无论弹射时我的心情如何紧张,只要飞起来就会感觉越来越好。 我的手放在驾驶杆和油门上,感觉安然自得,我知道我现在不仅把握着自己的命运,而且其他2人的命运也掌握在我手中。 重任在肩,命运在握,真使我感到豪情满怀。 “徘徊者”飞机是一种非常坚固的飞机,当它的翼尖划开了又一片薄薄的云层时,那结实的机身增添了我在空中飞行的信心。 我的右手拇指不停地轻轻拨动着驾驶杆顶端的电动调整片按钮,尽量把飞机调整到最佳飞行状态。 我准时操纵飞机猛地向左一转,切入另一条航线,前往我们的反辐射导弹发射阵位。 尽管我有点害怕,但我知道这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开始按战斗检查表进行准备。 ”古奇通知说。 “明白。 ”我答道。 过去几周来我们一直按照这份战斗检查表进行战斗准备,不过此前它显得不真实。 今天,我们知道表中的每一项内容都可能会拯救我们的生命,因此大家都聚精会神地进行着准备。 “将所有松动的东西收好。 ”古奇提醒道。 “一切收拾完毕。 ”我答道。 “后座收好。 ”蹦蹦答道。 “打开氧气,放下护目镜。 ”古奇又说。 “打开放下完毕。 ”我刚回答,蹦蹦便接着报告:“后座打开放好。 ”几分钟内我们便按表检查完了座舱里的基本设备。 “导航系统数据更新完毕。 刚刚在弗拉卡岛的顶端完成雷达数据更新,我们的位置准确,按方位角飞行。 ”古奇说道,十分满意我们第一次执行空袭任务就有个良好的开端。 我的罗盘上的方位指针轻松地转动着,为我提供了对侧风进行修正后的航向,因此我完全可根据机载计算机算出的数据飞行。 电子战军官喜欢告诉驾驶员,按方位飞行就行了。 有些驾驶员乐于从命,而我通常要提些问题。 “风的情况如何? ”我问道。 “根据惯导系统,风向为260度,风速36节。 ”古奇答遭。 这些数据与天气预报中提供的我们目前所在的这个高度上的风向风速非常接近,我对方位如此准确感到十分满意。 “好极了。 ”我说道,“投放箔条和闪光弹的程序设定好了吗? ”   “设定好了,系统是按布置任务时的程序设定的。 ”古奇答道。 我们中队决定采用预先编好的程序来投放箔条和闪光弹,以保护我们免受各种各样的威胁。 “我们的系统发现敌人活动十分频繁。 ”蹦蹦从后座毫不在乎地说道。 这说明伊拉克人的搜索雷达和目标截获雷达开了机并且正严阵以待。 马蜂窝捅开了,我们知道自己可能会受到热烈欢迎。 “自由发现空域内无敌机。 ”E-2C鹰眼式飞机上负责监视整个空战空域的雷达控制员发出了通报。 这只意味着就他所知,敌人的战斗机没有起飞或者不在我们附近,因为他们的搜索雷达上没有发现电子信号。 “听起来不错。 ”我一面说道,一面驾驶着飞机飞进那越来越明亮的晨曦之中。 “2分钟后开始按时施放干扰。 ”古奇说道。 “明白,我们后座已准备好。 ”蹦蹦答道。 我朝座舱外左右观察,发现我们的两架“大黄蜂”掩护机分别位于我的上方和下方。 我们正按时间表飞行,前往我们干扰盘旋区的外围,届时我们将在相隔约1分钟的时间里相继发射我们的反辐射导弹。 间隔一定的时间发射导弹,可确保导弹在空袭飞机离目标最近而且处于最容易被击中的时刻充分覆盖目标区。 我们的盘旋区以南还有一个由“徘徊者”与“大黄蜂”飞机组成的压制敌防空系统的编队,他们将施放更多的干扰和发射更多的导弹来掩护退出目标的空袭编队。 “RAD主开关打开,我们开始施放干扰。 ”蹦蹦说道,“全部主要项目显示正常。 所有的干扰吊舱功率充足。 ”   “明白。 ”我微笑着说。 想到伊拉克雷达操纵员仅能从荧光屏上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真让人感到痛快。 我们按时到达外盘旋圈后,我便操纵飞机向左急转,沿284度航向飞行并开始集中精力准备发射反辐射导弹。 由于这是一种先敌开火的发射,因此我们已预先编好了有关发射点和目标地点的程序。 这样,我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在正确的时间里到达正确的地点,以击中我们的目标。 “武器总开关打开,1分30秒内准备发射。 ”古奇说道,“正前方发现高射炮火,打开直接通话系统。 ”   “明白,我正在躲避敌人的炮火。 ”我答道,随即毫无规律地前后左右猛打驾驶杆,使敌人无法判断我们的飞行方向。 “他妈的,那颗炮弹正好在我们头顶爆炸。 ”我也打开了直接通话系统,现在整个座舱里都是我气喘吁吁的声音,我甚至觉得我的机组成员还可听见我那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跳声。 我们知道,19000英尺的高度已超出了小型火器的射程,而我们的目的正是要避开伊拉克人可能布置在采油平台上的高射炮。 然而很明显,我们想错了。 很可能是一门100毫米口径高射炮正在向我们开火,火网在比我们稍高一点的地方形成一朵朵看起来毫无害处的黑色烟云。 这些小小的黑色烟云中,任何一朵击中我们就会要我们的命。 烟云开始越来越密,我也开始感到我们确实是钻进了马蜂窝。 “你只管继续做规避飞行,还有45秒即可到达我们内盘旋圈的发射点。 ”古奇说道。 “明白。 ”我答道,“徘徊者”飞机操纵起来很顺手,为了躲避高射炮火,我不停地沿捉摸不定的方向机动飞行。 我知道平飞时我们的干扰最为有效,因此我一面想方没法尽量保持平飞以便施放干扰,一面进行机动飞行以免被敌人击落。 “已选择2号挂弹点上的导弹,请对准航线。 ”古奇说道。 当我们抵近发射点时,我立即操纵“徘徊者”飞机左转。 我的指引地平仪上的十字线渐渐在显示器的中心并齐。 惯性导航系统上的数字式射击显示读数由1变成了零,于是我的食指毅然扣动了驾驶杆上的扳机,由于过去从未实际发射过反辐射导弹,因此我不大清楚发射导弹后会出现什么情况。 我知道要等一会儿,但是两秒钟过去后仍毫无反应,我知道出问题子。 我又狠狠扣了一下扳机,然后嚷了起来:“狗屎! 发射不了——古奇,检查一下你的开关! ”   “开关没问题。 ”古奇气冲冲地答道,“臭大粪! ——等一下……”我们每晚一秒钟发射反辐射导弹,就会使空袭飞机多受一秒钟危险。 如果我们的导弹不能准时发射出去,敌人的雷达就可能指挥发射一枚地对空导弹并引导它击落我们一架飞机。 而我们自己也已进入SA-2型导弹的杀伤范围,我们必须及时调头飞行。 古奇又搬动了一下开关,再次将导弹置于发射状态。 我的手指则一直扣住扳机,当电路正常接通后,导弹的火箭发动机立即点火,从滑轨上平稳地发射而去。 “铁爪导弹发射成功。 ”我用无线电通知我的“大黄蜂”掩护机我已经发射出了我们的导弹,然后向左一打驾驶杆并用尽全身力气将驾驶杆向后拉。 我马上感到巨大的载荷开始向我压来,使我一呼吸就不停地咳嗽。 转弯转到一半时,我暂时将飞机改平,以便观察可能来袭的地对空导弹。 “没有发现地对空导弹。 ”我嘟囔一声,然后猛地压杆转回到返航航向。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的反辐射导弹竟然发射晚了。 我祈祷着,这一错误千万别让某位战友丧了性命。 在飞离目标的路上,我们继续施放干扰,并且又完成了一圈盘旋飞行,其间还要不断躲避从那个进入目标时所遇到的采油平台上射来的高射炮弹。 计算机根据预先设定的导弹飞行剖面来算出我们的导弹击中目标的大概时间。 当计算机导弹飞行时间的数字式时钟上的读数变为零时,从后座传来了蹦蹦的说话声:“击中目标时敌人的信号消失,可以算做摧毁目标。 ”反辐射导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它一路追着雷达信号向目标屯去,击中目标后爆炸,摧毁了敌人的雷达站。 当所有的空袭飞机都通过空袭频道报告“完成任务返航”后,我们开始按特定的返航飞行参数飞行。 狮子报告“飞临海面上空”时,我听出了他的声音并且认识到,尽管他不喜欢被飞机降落指挥员品头论足,但他仍不失为一名优秀的飞机驾驶员和空袭带队长机。 我们按特定的空速、航向和高度飞行,可以让我们的水面舰只毫无疑问地知道我们是返航的友机,而不是前来击沉它们的敌机。 我们由空军的空中加油机加满油后,开始飞返我们的母舰——“中途岛”号航母。 我们回到舰上的待命室后马上得知,虽然我们导弹发射晚了一点,但并未造成任何麻烦,所有战友再次全部安全返回。 当我们机组前往军官娱乐餐厅就餐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离开待命室前,我们每个人都提醒负责作战事宜的军士,一定要用传统的、表示作战行动的绿色墨水在我们各自的飞行日志里记上我们的飞行时间。 发布时间:2024-10-16 08:36:06 来源:常能网 链接:https://www.changnen.com/post-121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