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奥德纳德之役与莫拉克之战·第五 内容: 奥德纳德之役与莫拉克之战·第五作者: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出自————《英语国家史略》《第三卷·革命的时代》《第七部·英格兰的崛起》出自————《战争通史》   在这次彻底的胜利之后,荷兰人不愿再作必要的努力。 他们在一七零二年曾经可怜地蹲在内伊梅根城墙的墙垛后面,英国的新指挥官手提军刀请他们出战,不过这已是往事了。 马斯河一直通到那慕尔的城门前,整个莱茵河航道和沿岸的所有堡垒全部控制在盟国手中,布鲁塞尔已被盟国攻克,具有头等战略价值的安特卫普不战自降。 布鲁日、根特、奥德纳德和奥斯坦德均被盟国占领,纽波特、伊普雷、梅嫩和阿特可能也要面临同样的命运。 过了这些地方,法国边界上碉堡林立。 可是,攻克这些碉堡是维护荷兰共和国的必要措施吗? 荷兰人希望削弱法国的力量,而法国的力量已经受到削弱。 路易的使节不是正在通过多种渠道建议在保留荷兰的抗法屏障的基础上同她单独媾和吗? 假如马尔博罗只打赢拉米伊战斗,攻占卢万,或者再拿下布鲁塞尔,那么盟国在一七〇六年的战事中就可能得手,从而在一七〇七年获得大胜。 可是他的胜利过于显赫,所以贪婪的荷兰人百般阻挠和抵制他。 荷兰人的这种行为必将使盟国再度陷入极端被动的局面。 英国国内的反应也是如此。 当马尔博罗和欧根驰骋疆场之时,英国国内互相竞争的党派和个人准备彻底改变胜利的形势,辉格党人要求和托利党人分担官职。 辉格党人是战争的重要支柱,他们的表决权成为女王政府的依靠力量。 他们选中詹姆斯二世时代摇摆不定的大臣森德兰之子、保守固执而精明能干的森德兰伯爵,把他作为打入政府统治集团内部的尖兵。 用现代的观点来衡量,他们在国会上、下两院拥有的多数席位使他们有权主宰国家事务,而当时多数席位使他们有权过问国事。 森德兰伯爵的妻子是马尔博罗的女儿。 辉格党领袖由此推论说:“他(指马尔博罗)不会认为他们的行动是对他本人的攻击。 ”他们对戈多尔芬则明确地说,如果他不能说服女王将森德兰吸收到内阁,他们就会利用国会的势力攻击政府和他本人。 马尔博罗和戈多尔芬必须得到下议院的拨款来进行战争,所以只好敦促女王吸收森德兰加入政府。 安妮女王最初执意不肯,直到拉米伊大战以后才回心转意。 英国人在军事上的勇敢精神和位居欧洲强国之首的自我意识产生了更为深远的影响。 英格兰和苏格兰的合并事宜此时已接近尾声。 安妮继位以来,两国一直就合并问题进行谈判,有时争论得非常激烈。 后来英格兰在财政上对苏格兰慷慨解囊,苏格兰人因此表示拥护汉诺威家族的成员继位。 马尔博罗是有关的钦差之一,他认为同苏格兰重修旧好是英国强盛的必要条件。 这两个国家不仅要联合起来,两国的议会也要携手联合。 如果苏格兰人在安妮女王逝世以后拥戴其它家族,那么两国在中世纪的种种敌意便会死灰复燃。 双方认为,为了避免两个王国之间再次发生类似的裂痕,作出一些牺牲是完全值得的。 一七〇七年,《合并法案》获得通过,虽然出现了一些磨擦,但人们基本上持拥护态度。 苏格兰人可以同英格兰及其殖民地进行自由贸易,从中逐渐获益。 英格兰人对苏格兰人在英国政治和贸易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也渐渐习以为常了。 随着岁月的流逝,统一的局面日益巩固。 苏格兰的思想和文学在十八世纪下半叶得到发展,出现了著名的哲学家戴维·休姆、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和历史学家威廉·罗伯逊,不久又出现了罗伯特·彭斯 [ 译者注:苏格兰诗人(一七五九-一七九六)。 ] 和伟大的沃尔特·司各脱爵士 [ 译者注:苏格兰诗人和小说家(一七七一-一八三二)。 ] 。 毫无疑问,两国合并带来的和平、繁荣和责任感有助于思想和文学的蓬勃发展,这一切的影响至今仍依稀可见。 此时,萨拉和安妮女王的关系开始破裂,萨拉首先必须忍受女主人对吸收辉格党人加入内阁的反感。 安妮对辉格党人恨之入骨,可是她的大臣们知道,如果他们失去辉格党的支持而只有一半的托利党人作为后盾,那么他们便无法进行战争。 萨拉由于力促女王建立同国会保持一致的政府,耗尽了同她的友情。 同时,在她们之间出现了第三者。 萨拉由于具有超过内阁大臣的权限,重务缠身,而且年事已高,总希望摆脱多年伴随女王的负担。 安妮对女友们要求苛刻,要她们整日不离左右,陪她打牌到深夜。 萨拉逐渐设法减轻日夜作陪的负担。 她发现穷亲戚艾比盖尔·希尔是个合适的替角,便把她带到安妮身边当侍女。 过了一段时间,安妮对艾比盖尔亲热起来。 萨拉从此如释重负,可以常到乡间消遣,也可以更多地享受家庭生活的乐趣。 到一七〇七年初,艾比盖尔建立了自己对女王的影响,这种影响后来将稍稍改变欧洲的历史进程。 艾比盖尔是森德兰的表妹,也是哈利的表妹。 辉格党人森德兰伯爵进入内阁使哈利陷入困境。 哈利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政治家,他独具慧眼,看出这是辉格党进一步扩大权势的前奏。 作为托利党温和派的领袖,他感到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有一天,一名园丁向他转交了安妮女王的密信。 女王在信中向他求援。 对于十八世纪的一个政治家来说,这是最诱人的事情。 而且,就他对政治形势的估计以及对机密和阴谋的爱好来说,这封信大有可取之处。 于是他立即着手在女王喜欢的人当中暗自组阁,影子内阁包括托利党人和辉格党的温和派。 为了借助马尔博罗的威望,他还希望得到马尔博罗本人的帮助。 这个计划暗示着戈多尔芬的垮台。 哈利以为这个问题不会构成任何障碍,可是马尔博罗知道这个计划以后,执意不肯同他的忠实朋友和同事分道扬镳。 所以哈利的阴谋不可避免地触犯了马尔博罗。 这时,萨拉对女王的影响已经消失殆尽。 一七〇七年对马尔博罗来说,可谓流年不利。 他计划再次派兵支援欧根,使后者在普鲁士军队和英国军队的援助下,从意大利进入法国,夺取土伦。 马尔博罗企图利用这个巩固的海军基地来控制地中海,并且在翌年大举进攻法国。 当时他仍然身居权力的顶峰,竭力推行这一宏伟的计划。 在克服重重障碍和分歧之后,欧根率领的一支帝国军队沿着意大利和法国海岸前去进攻土伦。 马尔博罗在尼德兰的主要战场上牵制着旺多默元帅的优势兵力。 为了使同伴能够在南方取得决定性胜利,他自己甘愿在北方抵挡敌人的进攻。 他将大量部队拨给欧根,因而自己失去了进行大规模攻坚战的能力。 即令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仍在伺机扭转困境。 然而旺多默也十分机敏,使他难以如愿。 两军在近距离内对峙了一段时间,后来马尔博罗率军进行了十分危险的快速运动。 可是旺多默除正面交锋以外总是避开战斗,而马尔博罗又无力发动正面进攻。 北方的战事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西班牙出现了极为不利的局面。 路易十四把威震四方的贝里克将军派到伊比利亚半岛,以挽救菲利普国王的命运。 贝里克从法国得到源源不断的增援部队。 到一七〇六年初秋,高尔韦伯爵率领的一万五千人马在西班牙中部处于明显的劣势。 他在马德里受到冷遇,渴望查理大公和彼得博罗分别从巴塞罗那和巴伦西亚迅速赶来。 可是他们过了数星期才开始行动,只带来为数不多的援兵。 卡斯蒂尔以及西班牙中部和北部的其他各省并不欢迎奥地利的查理大公代替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五世,因为后者同这些地方的居民相处已有五年。 盟军人数太少,无力迫使西班牙人改变这种冷淡态度。 高尔韦、彼得博罗和查理大公被迫向地中海沿岸撤退。 一七〇六年底,菲利普国王在马德里复辟,而联军牢牢地控制着西班牙东部地区。 一七〇七年,盟军将领们分散兵力,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们只带一部分军队向马德里进军,在阿尔曼萨与贝里克公爵率领的西法大军交战。 法军的指挥官是一个信奉天主教的英国人,而英军的指挥官则是信奉新教的法国人,不同的信仰使他们各自占据了如此奇异的位置。 联军遭到惨败,在一七〇六年接近全胜的西班牙战局此时急转直下。 在莱茵河地区,路易总督据守的施托尔霍芬防线遭到维拉尔元帅的袭击。 这条著名防线是德意志的安全屏障,它的坚固工事在一夜之间全部落入敌手。 德意志的大部分地区随后遭到入侵和洗劫。 马尔博罗十分重视的进攻土伦的计划也宣告破产。 欧根似乎只是在这次战斗中没有表现出他的胆略,名义上统帅联军的萨瓦公爵则更加缩手缩脚。 欧根是个旱鸭子,他从来不喜欢依赖海上力量的作战计划。 一支强大的英国舰队在海滨同他会合。 舰队司令肖维尔将军坚决执行马尔博罗的战略计划,他沿着海岸线支持欧根的军队,并给他们补充给养,用舰上的大炮轰击许多敌军阵地的侧翼。 接近土伦以后,他派几千名水手和海军陆战队官兵携带数百门大炮登陆。 肖维尔一直对欧根保证说,如果他的通路被切断,舰队将载着他的全部军队前往他要去的任何地方。 法国人调动了大量军队,不仅要守卫土伦,而且还要为它解围。 欧根发动了几次进攻,伤亡惨重,只好停止攻打土伦,向意大利撤退。 英国舰队轰击土伦,严重破坏了这个港口,击沉了困在港内的法国军舰,然后启航回国,或者说回去过冬。 然而,舰队正面临着一场灾难。 克劳德斯利·肖维尔爵士在回国途中遇到了风暴,两艘主力舰和一只护卫舰在西西里岛附近尖利的礁石上撞得粉碎,一千五百名水手淹死。 最令人痛心的是,英国的一流舰队司令、马尔博罗信赖的海军将领上岸后与世长辞。 在这些不幸的事情发生以后,马尔博罗回到国内。 托利党掀起的一场狂风暴雨在等待着他。 哈利的目的很明显,联军失利为他积蓄了力量。 马尔博罗和戈多尔芬决心把他赶出内阁。 一场严重的政治危机即将来临。 这时,哈利的力量也受到削弱,他办公室里的职员格雷格向法国政府出卖绝密信件时被抓获。 哈利在保管绝密信件方面当然犯了渎职罪。 那些未能掌握应有权力的辉格党人自然怒不可遏,千方百计地要给他定为叛国罪。 格雷格承认自己有罪,在泰伯恩上了绞刑架,临死前一口咬定他的上司与此事无关。 据说,他如果把罪责推到哈利身上,自己尚可保全性命。 马尔博罗要求撤销哈利的国务大臣职务。 安妮女王这时已经同萨拉彻底决裂,身边有了形影不离的艾比盖尔,并竭力保护宠臣哈利。 马尔博罗拒绝和哈利在内阁里共事,向女王提交辞呈。 女王说,他如果这样做,倒不如拔出匕首把她当场刺死。 作为斯图亚特家族的真正后裔和詹姆斯二世的女儿,她是不会辞退哈利的。 于是马尔博罗回到故乡圣奥尔本斯。 当哈利在内阁会议上站起来宣读一份文件时,一位大臣生硬地向女王问道:内阁在没有马尔博罗将军和戈多尔芬财政大臣的情况下怎么能够工作? 哈利对此漠然置之。 安妮女王气得几乎窒息,激动地离开了会场,大臣们混乱地各自散去。 马尔博罗和戈多尔芬被解职的消息不胫而走,国会上、下两院决定,如果他们二人未能复职,国会就不处理任何问题。 伦敦商业区里人人感到震惊。 安妮的丈夫乔治亲王由于亲眼看到社会的反应以及他本人对事态的看法,忧心忡忡地恳求她向这场风暴低头。 即便这样,安妮也不低头。 结果哈利作了让步。 他建议安妮接受他的辞呈,并且在她的哭声中去职下野。 马尔博罗待之如养子的亨利·圣约翰也随其辞职。 马尔博罗通过这场斗争又获得了权力,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在很大的程度上已经失去女王的支持,也失去了托利党温和派的支持。 因此他必须逐渐与辉格党联合起来,而在这条道路上每迈出一步,他和女王的分歧就要加深一步。 他在一七〇八年的军事行动就是在这样危险的基础上开始的。 他的计划主要是打算恢复上一年兵分两路入侵法国的活动。 这一次的主攻方向在北面,萨瓦公爵从南面的进攻是次要的,不过也是不可缺少的。 马尔博罗本来想把欧根在莱茵河一线的军队调到尼德兰,利用优势兵力打垮法军,摧毁堡垒群,可是一些不测的事件发生了。 莱茵河一带局势紧张,欧根只好把他的军队留在原地。 荷兰人在被占领的比利时城市实行的统治引起了当地居民的不满。 控制斯凯尔特河和利斯河航道的根特城和布鲁日被人出卖给法军。 旺多默元帅统率的军队除去驻军之外,还有八万人,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勃艮第公爵、贝里公爵和“觊觎王位者”威尔士亲王。 马尔博罗在一生中首次被战场上和国内的重重压力压弯了腰。 欧根只带骑兵卫队到布鲁塞尔附近同他见面,看到他处境狼狈。 他正在发烧,病情严重,只得放血治疗。 马尔博罗听到根特和布鲁日陷落的消息后,过了几个小时才恢复常态。 这两个战略要地是拉米伊大捷的胜利果实,它们所控制的水路在当时的作用相当于今日的铁路。 此时欧根前来鼓励他的伙伴。 马尔博罗离开病床,爬上马背,大军又开始行动了。 他们经过长途急行军来到萘尔河畔的勒西纳。 七月十一日黎明时分,他们开始向斯凯尔特河畔的要塞和桥头堡奥德纳德前进,旺多默企图攻占这个要塞。 法军没有想到会发生战斗,正悠然自得地在加夫勒渡河。 十点半钟的时候,卡多根将军带领英军先头部队到达奥德纳德北面的高地。 他们共准备了九座桥梁,其中包括要塞的桥梁。 在卡多根的后面,八万大军怒气冲冲,杀气腾腾地随后赶来。 荷兰的副司令戈斯林格写道:“那不是行军,而是一次长跑。 ”士兵们求战心切,纷纷把军官的行李车扔到路边。 他们赶到斯凯尔特河的桥头之前,在六十五小时内行程五十英里 [ 译者注:原文如此,疑有误。 ] 。 卡多根此时渡河,袭击法军的一些支队和侧翼的警戒部队。 旺多默起初不相信盟国联军已经赶到,他策马上前观察敌情,逐渐卷入战斗的洪流之中。 当联军涌过斯凯尔特河时,法军转到左边迎击他们。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奥德纳德战斗都有现代战争的味道。 它比十八世纪的任何一次重大战斗都更象一九一四年的坦能堡战斗。 马尔博罗把右翼部队交给欧根指挥,他自己指挥中阵对付优势的敌兵,而其他部队正在向左翼展开。 这个左翼阵线象臂膀一样不断地向前伸展,它伸展到哪里,战火就燃烧到哪里。 当时的军方舆论认为,在势均力敌的大军面前,一个军团接一个军团地渡河几乎是一场灾难。 战斗的速度和变化使人难以作出固定的安排。 法国人作战十分勇猛,但是缺乏协调的计划,他们的一大部分军队根本没有投入战斗。 夜幕降临了,它笼罩着布满篱笆、村庄、树林和水道的战场。 正当两军在这个战场上打得难分难解之时,荷兰人终于在沙场老将奥弗克的率领下跨过奥德纳德的桥梁,向北面的高地杀去。 同时,欧根以惊人的胆量从右边杀入法军的纵深阵地,使联军的两侧部队几乎合拢。 法军被切为两段,顿时大乱。 他们有四万多人已被联军包围,另外四万人则站在一道山梁上不知所措。 战斗停止时天色已经漆黑。 双方的军队交织在一起,因而联军指挥官下令部队熄灭篝火,枕戈待旦。 可是当时的武器不能对如此庞大的军队形成封锁圈,被包围的法军大部分在夜幕的掩护下逃之夭夭。 在盛怒与惊愕之余,旺多默下令向根特撤退。 他的军队有四分之一被消灭或四散奔逃。 七月十二日早晨,马尔博罗和他的伟大伙伴策马走上古老漂亮的奥德纳德广场,他们带着包括许多高级军官在内的七千名俘虏以及无数军旗和战利品。 这次伟大的胜利改变了战局。 盟国又恢复了主动精神。 马尔博罗企图进兵法国,将坚固的里尔要塞置于身后。 他已在怀特岛组织了一支七千人的军队,准备夺取阿布维尔,在法国人的后方建立一个新基地,以便由此直接进攻巴黎。 可是他未能说服欧根将军。 欧根虽然比马尔博罗年轻,却素有“老诸侯”之称。 他认为绕过里尔深入法国境内过于危险,同时他也不赞成由海上力量配合战斗。 于是他们决定攻打法国最坚固的堡垒里尔。 里尔之战就其规模和复杂程度而言,在当时是前所未有的。 从许多方面来看,它在军事史上是举世无双的。 布弗雷元帅率领一万五千军队守卫里尔。 欧根指挥部队攻城,马尔博罗负责掩护,牵制由根特附近地区和法国本土前来增援的大批部队,这些部队企图解里尔之围或者切断围城军队的供给线。 一万六千匹马把马尔博罗的攻城炮从布鲁塞尔拖到离里尔城不远的阵地上。 运送这样庞大的炮队需要掩护部队的全力保护。 这些重炮向里尔城轰击,攻城部队在数星期内向突破口频频发起进攻,打得血肉横飞。 后来,法国人切断了联军与荷兰的交通线,但马尔博罗又从奥斯坦德开辟了一条新的交通线,从海上补充给养。 法国人打开敦刻尔克的水闸,沿海地区成为一片汪洋。 一场水上战争开始了,运送每一发炮弹、每一包炸药或者每一袋粮食都要作出艰苦的努力。 从大船转到小船,从小船装到高轮车上,再从这些高轮车搬到普通车辆上,攻城部队的给养一直没有中断过。 旺多默和法国公侯们绕到里尔的南面,与贝里克指挥的军队会师,贝里克已经从西班牙调到比利时边界。 马尔博罗在他们和里尔城之间全力阻击。 欧根尽量从攻城部队中抽出兵力支援他。 法军的优势兵力以战斗队形向前挺进,同时布弗雷元帅对已经削弱的阻击线展开了猛烈的突击。 马尔博罗深信战斗不可避免,因而一连数日不去加强他的防线。 可是他选择的阵地易守难攻,法国人不敢交战,只是遥望即将陷落的里尔城兴叹不已。 一个漂亮仗象闪电一样划破了这年秋季的阴霾天空。 两万多法军向前猛扑,威胁着英军从里尔到奥斯坦德的漫长运输线。 正在向里尔前进的联军运输队处境危险。 马尔博罗派遣追随詹姆斯二世的托利党人、杰出的指挥官韦布将军带领一支较弱的部队前去解救危局。 韦布选择维南达厄尔城堡旁边的树林作为阵地,法军发动正面进攻,在纪律严明的英军士兵面前碰得头破血流。 这次战斗决定了里尔城的命运,它于十月宣布投降。 为了弥补这一损失,旺多默和贝里克在里尔堡垒仍在坚守之时前去进攻布鲁塞尔。 但马尔博罗和欧根向东北方向前进,突破斯凯尔特河防线,解了布鲁塞尔之围。 里尔堡垒是在十二月占领的,可是根特和布鲁日仍在法军手里,马尔博罗不肯就此休兵。 他趁大地开始封冻之机,下令将大炮运到这两个地方去攻城。 他在十二月底再度攻克布鲁日,一月初进入根特。 这场艰苦的战役就此结束。 欧根将军说:“没有见过这场战役就等于没有见过世面。 ”   同时,联军夺取了米诺卡岛。 该岛优良的马翁港至少为英国海军在地中海提供了巩固的长期基地。 这年年初联军失利,而到年底时它已经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路易十四向荷兰人提出了意义深远的和平建议,马尔博罗为了同一目标开始同他的侄子贝里克进行秘密谈判。 盟国获得全胜,而法国的力量则被彻底摧毁,“强大国王”也受到削弱。 在饱尝战争忧患的欧洲大地上出现了一场罕见的冰冻,种子冻在地里,牛冻死在田里,兔子冻死在洞里。 法国人民的痛苦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 人人寻求和平,可是人人都找不到和平。 辉格党终于实现了他们长期奋斗的目标。 他们迫使马尔博罗和戈多尔芬完全依赖他们,制服了安妮女王,把托利党人统统赶出内阁,建立了一党政府。 不过,马尔博罗和戈多尔芬这两位超级大臣仍然留在内阁里。 在这以前,关于战争的方法问题尽管有许多分歧,但战争是全国的共同目标,而此时战争已成为一党的政策。 辉格党人热衷于议会斗争,而且是议会斗争的行家里手。 当国家最不需要他们的力量和好战精神的时候,他们夺取了政权。 马尔博罗和戈多尔芬已经同女王疏远,他们必须执行辉格党内阁的决定。 托利党人在逆境中情绪暴躁,企图卷土重来,盼望他们以前的领袖早日垮台。 哈利才华出众,手段不凡,地位显著,受过打击,因此自然成为他们的领袖。 年迈的政治家罗彻斯特和诺丁汉也加入他的阵营。 哈利深受女王的宠幸,又有艾比盖尔的暗中支持,他企图把施鲁斯伯里拉到自己一边。 施鲁斯伯里在长期隐退之后重返英国政界,野心勃勃地准备扮演颇有影响的中间角色。 马尔博罗的统治地位结束了,从此他只得听从别人的指挥。 他在欧洲和军内有突出的地位,只要战争继续下去,两党就都离不开他。 起初他为辉格党服务,然后又帮助托利党。 他在辉格党政府里是全权大臣和将军,后来在托利党政府中他只是一名将军而已。 他在一七〇二年至一七〇八年的黄金时期已经过去。 还有三次艰巨的战役在等待着他,这三次战役的规模是前所未有的,可是他已经没有决策权了,而这种决策权对于严峻的军事斗争的胜利是极端必要的。 如果我们看到路易十四多年来使“强大联盟”的各国君主处于恐怖状态和遭受劫掠,那么他们在胜利之时表现出的怀疑心理就应当得到充分的理解。 如今,法国主动作出很大让步,盟国的所有合理要求均已得到满足。 荷兰的边界屏障得到承认,萨瓦公爵已经如愿以偿,德意志诸侯在莱茵河一带的地位得到保证。 只有西班牙问题悬而未决。 然而,这次战争是西班牙王位问题引起的,而马尔博罗和欧根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并未解决这个问题。 法国只是在西班牙比较走运,但西班牙的斗争已经发展成国内斗争。 西班牙各阶层人士纷纷支持安茹公爵继位,他们在严酷的斗争中放弃了保持西班牙王位连续性的希望。 现在他们只希望根据他们自己的意愿选择一位国王。 这样一来,盟国和路易十四之间的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西班牙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呢? 菲利普五世宣布,他宁死不愿抛弃支持他的西班牙人民。 他甚至不愿听从他的家族首领,伟大国王路易十四本人的吩咐。 我们无法知道路易十四和菲利普在这个重要关头保持着怎样的家庭关系与政治关系。 盟国中有一种颇有道理的主张:如果盟国将在西班牙继续进行长期的战争,它们不应同似乎任凭它们摆布的法国媾和,以免它有朝一日东山再起。 荷兰人甚至明确宣布,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去西班牙打仗,因为他们已经收复抗法屏障,并实现了一切目标。 英国的辉格党则持完全相反的态度,它决心要把菲利普赶出西班牙,还提出了“不解决西班牙问题决不讲和”的过高口号。 法国外交大臣、著名的科尔贝尔的儿子托尔西问道,盟国要求他的主人作出哪些让步? 路易愿意同菲利普断绝关系,将法军从伊比利亚半岛全部撤回,甚至交出一些重要的法国要塞作为保证。 参加谈判的盟国代表以为,只要路易下一道命令,菲利普就会退位。 其实,事情决非那么简单。 路易唯一不愿做的事情,就是利用法军将其孙子赶出他曾经据为已有的西班牙王国。 这是一块致命的礁石,和谈正是在这个问题上触礁中断的。 受辉格党人密切注视的马尔博罗看出了潜在的危险。 他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同法国讲和,接受法国的要塞作为履行和约的保证,而西班牙问题则另行解决。 他拟订了发动西班牙战役的宏伟计划,由他从里斯本发动进攻,欧根从巴塞罗那开始进攻。 从后来形势的发展来看,这个计划可能是奏效最快、最宽容的方案。 可是各方有影响的势力固执己见。 托利党人要求立即实现全面和平,而后来他们得到的是四年残酷的战争和最后的悲惨结局。 盟国要求路易负责把他的孙子赶出西班牙,否则它们便会在他要交出的要塞和基地对他重敲战鼓,这个条款引起的分歧破坏了和谈。 路易十四年迈力衰,心灰意冷。 国内生灵涂炭。 在这种情况下,他本来是会屈服的,可是皇太子愤怒地说,他的儿子不应该为了他自己的亲戚而丧失王国。 托尔西在谈判破裂以后过访维拉尔的法军司令部,这位无所畏惧的元帅恳求他转告国王,法军能够保卫国王的荣誉。 在上述压力和鼓舞下,路易十四说出了这句千古名言:“倘若必须战斗,我将同敌人一决雌雄,而不会同我的子孙自相残杀。 ”   马尔博罗为实现和平作出了真诚的努力,可是他尚未完全运用自己残存的大权。 他为和平而忧虑,但也抱着法国人会屈服的希望。 当外交信使带回法国拒绝盟国最后通牒的复信时,他突然问道:“难道没有任何反建议吗? ”他和欧根作出了最后努力,而此时和平的希望已成泡影。 盟国大失所望,它们徒然感慨万端地说,它们再次受到路易十四的欺骗和愚弄。 于是盟国的军营中战鼓齐鸣,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常见的大军又相继滚滚出动。 一七〇九年的战事和莫拉克战役就此开始了。 从这时起,战争的性质有了重大改变,正义之神突然停止支持交战的一方,转而支援另一方。 起初一些民族、国会和新教教会分散而勉强地反对专横的侵略军,后来它们的斗争逐渐发生变化,现在它们作为获胜的联盟公然进行入侵活动。 法国形成了反对外国侵略和压迫的民族阵线,西班牙也形成了较弱的民族阵线。 法国人和西班牙人迸发出惊人的爱国热情。 十八世纪初,一股新的力量由未曾测知的深处一涌而出,使虚弱的贵族、精疲力竭的职业军队和崩溃的财政为之一振,面目一新。 此时,盟军已达到极盛时期。 马尔博罗和欧根在根特南边集结军队,开始围攻图尔内。 经过大规模的猛烈进攻,图尔内城和它的要塞在八月底投降。 马尔博罗接着把进军的矛头指向蒙斯。 在这段时间内,幕后谈判一直在进行,双方仍然认为,他们之间的和平障碍随时都可能消除。 突然,一股狂热的战争情绪和怨恨一齐进发出来,攫住了双方的政府,军队乃至普通士兵。 他们不再认真思考,把审慎的态度抛到九霄云外。 路易授予维拉尔采取军事行动的全权,马尔博罗和欧根则作出同样积极的反应。 双方的各个阶层产生了可怕的狂热情绪,他们渴望割断敌人的喉咙,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马尔博罗和欧根迅速包围了蒙斯,在它南面两片树林之间的空地上与维拉尔遭遇。 那里有一座村庄,叫做莫拉克村,位于现在的法国边界上。 九月十一日,十一万盟军向九万法军防守的阵地发动进攻。 两军酣战,几乎无人求饶,也无人手下留情。 马尔博罗主要采取了布伦海姆战斗中的战术。 他首先进攻法军的两翼。 左侧的荷兰人进攻受挫,伤亡甚众,欧根指挥的右翼部队穿过茂密的森林,最后冲到一片开阔地带。 在这些压力下,维拉尔和他的副手、勇敢的布弗雷被迫抽出中阵的部队前去增援。 这正是马尔博罗等待的时机,他命令奥克尼指挥的英军向兵力已经削弱的法军棱堡杀去。 他夺取这些工事以后,下令把已经在附近等候一天的三万多骑兵调上阵来。 联军的骑兵部队以“灰衣”龙骑兵和苏格兰灰骑兵为先锋冲过敌人的战壕,在开阔地带摆好阵势。 维拉尔身受重伤,但法国骑兵以旺盛的斗志迎上前来,于是双方的骑兵进行了长时间的大混战。 最后,法军骑兵败北,他们的步兵已在撤退。 马尔博罗在数小时后给萨拉写信说,“我非常疲倦,只能告诉你,我们今天进行了一场血战。 我们在上午打败了他们的步兵,继而战胜了他们的骑兵。 感谢上帝,我们现在可以任意确定和平的条件了。 ”   莫拉克战斗造成的重大伤亡使欧洲各地感到震惊。 盟军损失了两万多人,法军损失了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二。 双方几乎没有俘虏。 胜利者在战场上扎营,他们攻克了引起这次大战的蒙斯城。 对每个人来说,这次战斗是对和谈失败的严厉惩罚。 荷兰共和国由于它的精良部队受到屠杀而大受震动。 英国的辉格党人仍然主张进行最残酷的战争,他们在讲演中和小册子里宣称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但是托利党人谴责他们,也谴责马尔博罗,说他们失掉实现和平的良机,进行了欧洲前所未有的、毫无意义的大屠杀。 确实,莫拉克战斗是十八世纪规模空前、伤亡最大的一次战斗,它只比百年之后拿破仑在博罗季诺取得的一无所获的胜利略显逊色。 发布时间:2025-03-18 08:27:31 来源:常能网 链接:https://www.changnen.com/post-243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