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艾森豪威尔的阴影·第三十 内容: 艾森豪威尔的阴影·第三十作者:拉迪斯拉斯·法拉戈·美国出自————《巴顿将军》出自————《战争通史》   时值9月。 第3集团军的前锋已经前进到马恩河畔夏龙附近一个佳木葱茏的小山谷。 这是巴顿在不到两个月时间内的第十个指挥所。 对那些有闲情逸致的人来说,这里的环境真是美不可言。 这个小山谷座落在出产香槟的地区中心,还隐隐散发着使其名酒产生泡沫的同样的碳酸气味。 第3集团军是欧洲战区说笑和羡慕的对象。 自此以后,大家把它的英勇气概挖苦地归因于每个人由于喝了美酒而在肚中产生了内燃力,这些美酒是在兰斯的仓库里以及在埃佩尔内四周似乎无穷无尽的迷宫似的山洞中找到的。 这批缴获品的数量非常之多——最上等的白兰地和烈性酒,葡萄酒和香槟,还包括1937年的佳酿葡萄酒。 更激动人心的是,多数酒瓶还印有“德国国防军成员专用”的字样。 这些战利品在战术上起了出色的作用。 那些担任供应任务的C-47型飞机的机组人员得到一份份厚礼,此举使空运部队争先恐后地为第3集团军运输。 巴顿将军并不鼓吹或推行戒酒。 但他也不乐意指挥一支醉汉部队。 在8月允许了短期的痛饮之后,他命令在战利品存放地点布设岗哨,禁止随心所欲的“开怀痛饮”,在全军实行定量分配。 在兰斯发现的秘藏物资被留起来在感恩节使用,为每个官兵留存了七瓶葡萄酒或白兰地。 如果说部队因这一大批好酒佳酿而欢欣鼓舞(因为他们几乎不了解部队在势不可挡的猛打猛冲中所已经遇到的困难),它却无法解除司令部的忧郁。 巴顿尤为痛苦和不安,因为他要设法熬过汽油短缺的日子,使自己不致垮台。 9月3日一早,在他的编制训练处长尼古拉·坎帕诺尔上校和粗壮的侍从副官斯蒂勒少校的陪同下,他决定飞往第12军司令部。 这一天开始得不错。 在利格尼-昂-巴洛瓦,埃迪将军一见面就告诉他一个好消息:他又缴获了十万加仑汽油,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然而命令是停留。 前线无战事。 第3集团军由于燃料短缺而实际处于瘫痪状态,只能进行短距离的零星出击,希望用这种佯攻来掩盖它的困境。 第2骑兵部队在摩泽尔河上巡逻。 第80师的第319步兵团从默兹河的西岸移到东岸。 第7装甲师发动了唯一雄心勃勃的战斗,但半途而废。 该师从凡尔登出发向北,往色当方向前进了大约三十英里时汽油用完了。 埃迪将军当时命令该师撤回,但该师不能从命——没有回程的汽油。 因此,第7装甲师只能在色当前面坐等,同时,第12军则拼命搜刮汽油以便该师能撤回。 由于实际上无事可做,巴顿便出外观光游览。 他驱车先到默兹河畔的康麦斯,接着到第319步兵团在纪龙维尔的新指挥所去慰问该团团长戴维森上校,该团已于前一天渡过了河。 这次旅行使巴顿触景生情,自然而然地唤起了他对这个地区的回忆。 他曾经到过这里,到过每一块地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仅差九天就是整整二十六年了。 远处是图尔,1918年潘兴的第4军司令部就设在那里。 埃赛-南希座落在与它毗邻的丘陵地带,1918年9月12日上午,他曾在那里与麦克阿瑟见面,并冒着枪林弹雨寻找他的旅可以突破的缺口。 还有庞奈,他只用了一辆坦克就予以攻占,他也是从这里开始他进入兴登堡防线的孤独旅行的。 还有蒙赛克,它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的战场,那里进行过许多艰苦和耗费巨大的战斗。 巴顿回忆起,在它的山顶上,有一座高大的纪念碑,纪念在圣米耶尔之战中牺牲的美国人。 “我不知道那些德国丘八是否还留着那座纪念碑,”巴顿以怀古之情对第80师师长霍勒斯·麦克布赖德少将说。 尽管巴顿的回忆使眼前的景色染上了一层悦目的色彩,但处于默兹河和萨尔河之间的这块圣地正以不祥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里已不象仅在几天之前那样空荡无人。 德国人已经大批进驻这一地带;其中还有刚从意大利来的部队。 就在巴顿眺望着这块向往之地时,希特勒也正打着他的主意。 这位元首刚刚给莫德尔元帅下达了命令,要他从南希-朗格勒地区向兰斯方向进攻,席卷第3集团军的右翼,切断美军的交通线。 同时,他还正在起草一项后续的作战命令,指示他的第7集团军“继续在西壁前方进行阻滞战斗”,尤其要把敌人阻止在他称之为“天堑”的默兹河畔。 即使在不太艰难的处境中,友谊也不是可靠的寄托。 往往一次误会就足以把一生的莫逆之交变成深仇大恨。 在这些繁忙的日子里,战争的进程是由那些雄心勃勃、自命不凡、刚愎自用和锐气十足的人的坚定信念所制定的,事态的发展现已危及巴顿与艾森豪威尔之间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在这场战争中一直是美军胜利的基石之一。 问题并不在于艾森豪威尔变得更不喜欢或不信任巴顿。 他对“乔治”的感情和对巴顿的战术奇才的高度评价依然如故。 然而,巴顿却不那么信任艾克了。 正如塞缪尔·约翰逊告诫我们的那样,让友谊在沉默和漠视中萎逝决非明智之举。 不管正确与否,巴顿现在感到他和艾克的关系就正在萎逝。 他深信,这位最高司令正有意怠慢他,对他冷眼相待。 巴顿看到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对自己的宏伟计划显然抱着一种犹豫不决的态度,从此以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定。 当蒙哥马利受权对德军进行有可能是毁灭性的打击时,他深感委屈。 当他的助攻行动(这是同一决策所授权的)由于一种他认为是对供应的轻率操纵而明显地遭到破坏时,他不能不感到震惊。 但是,对于他的灾难,他并不指责艾森豪威尔本人,而是指责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那批“艾克周围的人”,也就是由那帮坐办公室的武士们组成的神秘班子。 他有一些扎实的理由来怀疑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的计划人员在幕后影响最高司令的决定,因为他知道搞计划的参谋认为去鲁尔的北路最有可能导致德军的崩溃。 1944年5月3日,该部制定了一个草案,名为“攻占滩头占领区之后的海王星后续作战行动”,概述了前进的主要目标和中枢。 这是一个眉目不清的计划,然而却相当坚定地主张从塞纳河这个角度发动进攻。 草案建议在塞纳河一带进行谨慎的集结之后,往鲁尔方向的主力部队前进要慢,并在阿登以南发动一次助攻。 该计划从未得到认真考虑,现已完全过时。 例如:它的时间表估计盟军将在进攻发起后的第三百三十天(或者是在1945年5月2日)抵达德国边界亚琛以北的一个地点。 但是,巴顿知道人们总是抱住自己原有的观点不放,他认为旧计划的制订者们之所以能影响艾森豪威尔,使他允许蒙哥马利干下去,只不过是因为蒙哥马利的第21集团军群已做好向鲁尔进攻的准备。 于是,巴顿责备那些不要脸的计划制订者,而准备宽恕艾森豪威尔。 甚至到9月1日,当最高司令除了肩负的战略职责之外又承担了对他在欧洲大陆的部队(现在共有二百一十万人)的作战指挥时,巴顿还认为这可能是个良好的转折点。 广播中的一则消息使巴顿的情绪发呆。 那天早上,巴顿在夏尔特尔一觉醒来(是在陪同布雷德利飞到莫尔莱会见米德尔顿将军和美国第9集团军司令威廉·辛普森中将,商讨安排把第8军调拨给辛普森的集团军一事之后,作为布雷德利的客人,在第12集团军群过夜的),当他准备要返回自己的指挥所时,听到收音机里传来“伦敦广播”的熟悉声音,他停下来听英国广播公司八点钟的新闻。 他所听到的消息使他一天都闷闷不乐。 “艾森豪威尔将军说蒙哥马利是活着的、最伟大的军人,”巴顿是这样重复给他的部下听的,“而且现在已是一位陆军元帅。 ”   英国广播公司把艾森豪威尔的话加以解释,最高司令官的原意究竟如何,神经过敏的巴顿想进一步作了解。 8月31日,艾森豪威尔在就任作战指挥的前夕,特意飞到伦敦,去平息被即将来临的事件搅乱的局势。 在新闻部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他介绍了指挥体制,以纠正英国方面的某些误解。 “他赞扬了蒙哥马利,”布彻写道,“并说任何人如把变换指挥误解为是对蒙哥马利将军的降级都是完全无视事实。 他说蒙哥马利是这一次或其他任何战争中的一位伟大军人,现在将负责指挥前线他那一边的作战。 这一作战计划从一开始就按照预期的方向发展,如果把它解释为对任何人的一种降级或伤害,那将是十分不幸的。 ”   实际上,蒙哥马利感到痛心。 他曾试图说服艾森豪威尔,即使在他开始向北部进攻之后仍让他保留指挥作战的全权,因为他毕竟将继续指挥大量的美军。 但是马歇尔将军对艾森豪威尔施加压力,要他从蒙哥马利手中接管大权,而且他本人现在也感到结束蒙哥马利对布雷德利监督的时机业已成熟。 在蒙哥马利的提醒下,布鲁克元帅竭力拖延或阻挠这次权力的移交。 8月30日晚,他前去拜会丘吉尔首相,丘吉尔当时由于患轻度肺炎正卧床休息。 布鲁克向丘吉尔说明了“由于艾森豪威尔从蒙哥马利手中接管权力并想指挥在南希和法兰克福的美军而让英军在法国北部对付德军所产生的各种困难”。 首相不愿介入此事。 但他告诉布鲁克他将提升蒙哥马利为陆军元帅,“这次任命正好和艾森豪威尔取得地面部队指挥权的日子(9月1日)是同一天。 ”丘吉尔认为,“此举会表明英国人民对蒙哥马利指挥的赞许,”并希望此举能减轻蒙哥马利自尊心所受的伤害。 在这些调动中,根本没有巴顿的分,但他对这些事件却有强烈的感触。 从8月1日以来他第一次感到疲乏和厌倦了。 在移交权力的那天,他沉默地呆在他的司令部里,处理单调乏味的行政事务,尽管有关他的部队英勇作战的一些零星报告送到他的司令部来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气氛。 第7装甲师的一支突击队到凡尔登和梅斯之间的埃唐弄到一些来历不明的汽油。 第3骑兵部队使用缴获的汽油向东巡逻,几乎到了摩泽尔。 然而,什么也无法驱散巴顿的愁闷。 这是他最郁郁寡欢的日子中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9月2日,他正要准备去第15军战区视察他的处于瘫痪状态的前线,夏尔特尔突然来电话,指示他于上午11时赶到布雷德利的司令部。 气候太恶劣,不能飞行。 他只好乘车赶到一百三十英里之外的夏尔特尔,到达时已是12时45分。 他看到霍奇斯和布雷德利在一起,还有陆军航空部队的霍伊特·范登堡少将。 接着,他一眼看到艾森豪威尔将军也在这一小群高级将领中,他真是喜出望外。 这是他们两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巴顿觉得这也是艾克对他实施突进和对默兹的强攻表示祝贺的好机会。 然而,大概是对巴顿的姗姗来迟感到不满,这位最高司令官却是严肃认真。 在这种使巴顿讨厌的一本正经的气氛中,艾克坐下来解释他的计划。 假如说艾森豪威尔8月30日的决定在他的一些指挥官心中造成了混乱的话,这次会议只不过更加剧了这种混乱。 艾森豪威尔这次来布雷德利的指挥所是伦敦之行的继续,主要目的是为了进行安抚。 在伦敦他曾施展他极为出色的外交手腕来平息英国人的兴风作浪。 在夏尔特尔,他希望能安抚他的美军指挥官们的心情,再次向他们担保他并没有出卖他们。 会议没有为今后订出一条坚实的行动路线或一项固定的计划,也没有寻求战略上的解决办法。 相反,会议又回到那个进攻发起日之前的草案,即主张在塞纳河以东缓慢行动。 艾克已于8月29日允许蒙哥马利向北挺进。 此刻在夏尔特尔,看来他也要允许布雷德利在中部挺进。 至少这是布雷德利对艾森豪威尔在会上的发言的解释。 会议一开始,艾森豪威尔就解释为什么他支持蒙哥马利的计划。 巴顿从他所听到的讲话中得出的印象是,艾克已不再相信对德战争能够迅速和轻易地打赢。 艾森豪威尔似乎既没有蒙哥马利也没有布雷德利那种乐观主义。 他说他从来没有期望英国人真能一直打到鲁尔——或者象蒙哥马利胡说他能够一举打到柏林——而是希望他们能夺取他所急需的北海比利时港口,切断德军第15集团军在加来海峡所有残部的退路,如有可能,则全部消灭之。 巴顿越听越不耐烦。 他急于要打动最高司令,为自己的东进取得支持,便抓住自己的部队前一天在默兹河以东的大胆袭击这一事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这些事情,以表示第3集团军即使在逆境中也是实力雄厚和干劲十足的。 “我们在南希附近的摩泽尔河上巡逻,”他嗓门宏亮地说,甚至还夸大一点事实补充说,“第3骑兵队的巡逻部队实际上已经进入梅斯。 如果你让我保留我正常吨位的供应,艾克,我们可以推进到德国边界,摧毁那条该死的齐格菲防线。 我愿意用我的名誉来担保。 ”   “小心点,乔治,”,艾森豪威尔有点不耐烦地说,“你那个名誉并不那么值钱。 ”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挂着一副使人难以生气的微笑,但是巴顿的心还是被这句嘲弄刺痛了。 接着,他想起一两天前他收到了自从公布他和第3集团军参战的消息以来从美国发来的第一批剪报。 读后,他高兴地得出结论:很明显,国内原谅了过去的一切,他的声望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于是,他按捺住心中的愤懑,提了提皮带,对艾克回报以微笑。 “我那个声誉现在是相当不错的呢,”他平静地说。 当会议讨论到今后计划的实质问题时,艾森豪威尔同意由布雷德利的集团军群——也就是由第3集团军在杰罗将军指挥的第5军(属于霍奇斯的第1集团军)的支援下——重新向东挺进。 他们将向曼海姆、法兰克福和科布伦茨发动进攻,除了一点之外这与布雷德利的计划完全一致。 只能由第1集团军的一个军而不是让整个集团军都投入攻势。 其他两个军得继续留在蒙哥马利那里,至少在目前是如此。 接着,艾森豪威尔又对上述意见进一步加了限制。 他说,布雷德利的攻势必须取决于蒙哥马利进攻的胜利,因为英国人在获得物资供应方面有优先权。 “我们的进展已经如此神速,”他以刚学到的实事求是精神说道,“以致前线大部队的进一步行动,即使是对付十分软弱的抵抗,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们越接近齐格菲防线,后勤的战线就拉得越长,最终我们将有一段时期无法作战。 潜在的危险是,在我们暂时停滞不前时,敌人将能从各地凑集零散部队迅速整编,以保卫齐格菲防线或莱茵河。 从全局来看,很明显,我们现在必须作出空前的努力在各地拖住敌人。 ”   在布雷德利雄辩的支持下,巴顿仍然试图说服艾森豪威尔至少给美军和蒙哥马利的第21集团军群同等的待遇。 “我们有一个出色的计划,艾克,”他争辩道,“来突破南希-埃皮纳尔缺口。 齐格菲防线还没有部署兵力,德国佬在这一地区阻止我们的力量即使有也很小。 如果你让我去,并给我提供我们所需的物资,我们可以在十天内到达德国的莱茵河。 ”   但是艾森豪威尔的态度仍很坚决。 “一旦加来地区稳定了”,他将让巴顿发动对齐格菲防线的进攻。 在此之前,他只能答应给予有限的供应。 他说,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确信,无论如何,他的供给既不能使蒙哥马利到达柏林,也不能使布雷德利和巴顿到达法兰克福。 那些互不联系的“全力进攻”已经过时。 在他看来,合理的办法是在向德国的进军中利用一切现存的通讯线路,使两个集团军群都向前推进——重点时儿在这边,时儿在那边——形成一条他所谓广阔的战线。 他承认,蒙哥马利已经断然拒绝接受他的逻辑。 蒙哥马利非但不赞同最高司令官的广阔战线概念,而且还争辩说,由于供给匮乏,实际上战线应该缩短。 蒙哥马利认为,供应不足迫使我们只能把一切物资都集中于某一个主攻方面——如有可能就集中在他那方面,如有需要就集中在布雷德利这方面,但是只能集中于一个方面。 艾森豪威尔所赞成的折衷办法将致命地削弱盟军力量并延长战争的时间。 艾森豪威尔引用蒙哥马利的话说,“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阶段,即对柏林发动一次真正强有力的杀出一条血路的进攻就很有可能直捣柏林,就此结束对德之战。 ”   艾森豪威尔明确表示不同意蒙哥马利的看法,而巴顿却尴尬地觉得自己同意这位英国人貌似周密的逻辑。 但是,他认为他远比蒙哥马利有资格去向德国心脏进军。 最近战史中有许多事例看来都支持他的论点。 “巴顿业已证明自己是一个骁勇善战的能手,”威尔莫特在对这场大争论的评论中写道,“他的部队已经渡过塞纳河。 蒙哥马利没有这种声誉,而且他的部队还没有到达塞纳河。 英国人和加拿大人还都没有显示出美国人自开战以来如此出色地表现出的那种一鼓作气、猛打猛冲的能力。 ”   但是不管巴顿如何据理力争还是甜言蜜语地哄骗,都不能使最高司令官改变其广阔战线的战略而同意他的重点进攻。 几天前刚使他兴高采烈、无限乐观的“必胜计划”,在这次奇怪会议的雪茄烟雾中竞化为乌有了。 但是,他至少没有完全两手空空地回家。 艾森豪威尔答应,第3集团军可以马上得到新的汽油配给。 巴顿一回到夏龙就对他的计划人员说:   “我们只要一得到足够的汽油,就可以攻占摩泽尔河的渡口并准备进攻齐格菲防线。 ”   然而,他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他意识到他已经丧失了这次战争中的一次大好良机。 巴顿越想起在夏尔特尔的会议,越觉得气馁。 巴顿认为,他的第3集团军通过利用敌人的瓦解和弱点(他们自己进行的战役为此作出了重大贡献)就可以打赢这场战争,在他的心目中,最高司令官现在似乎已经成为他道路上的主要(如果不是唯一的)障碍。 争夺法国的决斗已给希特勒的大肆吹捧的德国军队造成了巨大损失。 德军一时似乎到了难以恢复元气的地步。 在进攻以来的三个月中,德军死伤、失踪了一百二十万人,大约五十万是在西部(其中二十万人被围困在布列塔尼半岛海岸的工事中和其他地方)。 他们的物资损失大得无法估计。 美国第30步兵师的史学家表达举世公认的看法,他写道:“德军在西部的整个崩溃有一种疯狂的性质……看来希特勒很可能早在美英部队到达莱茵河之前就被迫投降。 这是西部前线的盟军士兵们的公认看法,而且德军俘虏也持同样的看法,他们常常说战争不可能再延续一个星期了。 ”   这正是巴顿对形势的看法。 当他发觉艾森豪威尔的看法并不如此时,他既沮丧又恼火。 巴顿和艾森豪威尔的关系显示了一条曲线,这种关系在1942年夏天急速上升,那时艾克派巴顿在“火矩”战役中指挥西线特遣部队。 从那以后,曲线就开始下降,开始是缓慢的,以后越降越快,以至友情变成了敌视,有时还敌意颇深。 虽然他们的年龄只相差五岁,但在军队严格的等级制度中却有天壤之别。 巴顿生于豪门巨族,艾森豪威尔生于薄祚寒门。 巴顿1909年毕业于西点军校,甚至比艾克当上一年级新生还早两年。 巴顿同潘兴在墨西哥时,艾克还在得克萨斯州的萨姆·休斯顿堡或威尔逊营任助理检阅官。 巴顿随美国远征军飘洋过海去欧洲时,艾森豪威尔还在伊利诺斯州的国民警卫队中工作,后来成为佐治亚州奥格里索波堡军官训练营的一名教官。 当巴顿率领第一批美国坦克参加圣米耶尔战役时,艾森豪威尔还在宾夕法尼亚州科尔特营的坦克部队训练中心。 就是在那个时候,两人开始彼此慕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森豪威尔在为巴顿训练人员。 在科尔特营,艾森豪威尔手下有六百名军官和九千名士兵,他正尽速为巴顿培训和输送人员。 当受训人员谈到这位年轻的少校教官时,他们的训练给巴顿留下了印象。 他盼望有一天能与艾森豪威尔见面。 巴顿战后回国去米德堡在短命的坦克部队里担任短期的职务时,他遇到了艾森豪威尔少校,当时艾森豪威尔还在步兵坦克学校学习,充当罗肯巴克将军的助理。 他们一起参加了一次卡车护送队的演习,在美国公路上行程达一万多英里,以研究机动性、机械化部队的后勤供应问题和一般后勤问题。 在很短一段时间内,他们在米德堡有过几次有限的社交接触,也就是局限在双方住处的几次晚餐。 巴顿和艾森豪威尔讨论装甲部队的战术,两人对坦克的未来都怀有乌托邦梦想,而他们的夫人则作军人家属间的一般闲聊。 艾森豪威尔夫人喜欢巴顿夫妇,还特别佩服巴顿夫人能把她难以驾驭的丈夫控制得规规矩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巴顿给艾森豪威尔帮了个小忙。 他把艾森豪威尔介绍给福克斯·康纳将军(他正在物色一名去巴拿马担任他的副职的军官)。 艾克得到了这个职务,从那以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 巴顿继续他的华而不实的骑兵生涯,而艾克则去狄克斯营、本宁堡和洛根堡担任更多的沉闷的工作。 他在巴尔的摩任主管娱乐活动的军官,在科罗拉多任新兵征召军官。 他的第一次真正机运是被派往法国,在战争纪念碑委员会工作了八个月,编写了一本有关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参考手册,并监督在圣米耶尔附近的蒙赛克修建一座纪念碑的工作。 巴顿和艾森豪威尔俩人完全不同。 巴顿是一个百分之百的浪漫和古典派骑兵军官,不论干什么都带着一付贵族骑士的炫耀风度。 艾森豪威尔是典型的参谋军官——不抛头露面,八面玲珑而且善于外交。 他在别的军官手下当过极为出色的参谋长,其中包括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正如他自己曾经说过,在麦克阿瑟的手下,他曾在菲律宾陆军中学了几年表演艺术。 麦克阿瑟曾把艾克说成是“小心眼儿”,仅仅是因为他的这位年轻助手曾劝他不要在菲律宾接受陆军元帅的职衔。 接着,艾森豪威尔和巴顿两人忽然又碰到一起了。 艾森豪威尔从驻在休斯敦堡的第3集团军参谋长提升为马歇尔将军的助理参谋长,负责作战行动和作战计划。 自从两人在米德堡搞坦克部队的不得志的日子以来,他对巴顿记忆犹新,于是就把巴顿调来负责“火炬”战役中唯一一支全部由美军组成的特遣部队。 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物之间的关系在一段时间内非常好。 年龄稍长、军阶也较高的巴顿甘居下风,从不让自己的资历或过分的自负成为两人之间的障碍。 巴顿实际上对艾森豪威尔青云直上感到高兴。 他意识到,要不是艾克飞黄腾达,他自己说不走会被派到美国的哪个不毛之地被人遗忘,做艾森豪威尔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干的那种差事——为别的指挥官训练坦克手。 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巴顿的性格中有一股强烈的沙文主义,他很高兴看到美国人能担任联合作战的最高指挥官。 他期待艾克能为美国挑起重任,而把英国人放在适当的位置。 正是由于这种想法,他开始慢慢产生了不满,使他对艾森豪威尔的态度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不喜欢艾克为了在英国人和美国人之间建立一种他所谓的“伙伴感情”而走到另一极端的倾向。 潜伏在巴顿心中的不满于1943年7月13日发作了,这是在西西里战役的艰难的最初阶段里。 当时巴顿的指挥所仍设在“蒙罗维亚”号船上,艾克前往视察时,当着其他人的面狠狠训斥了巴顿一番,责备他没有定期把有关作战进展的报告送到马耳他去。 艾森豪威尔问道,“你不让我了解战况,叫我如何制订计划? ”   艾克的好脾气是有口皆碑的,这是他第一次发作。 热血一下涌上了巴顿红润的面孔。 他很不高兴,并表现了出来。 他认为这是一个人为的问题,艾克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只不过是为了显示一下谁是上司。 艾克离开“蒙罗维亚”号时便忘记了这件事,但是巴顿似乎仍感到精神上受到刺痛。 在送别这位总司令时,他僵直地站在一条绳梯的顶端,“看上去象一位用软石雕成的罗马皇帝。 ”巴顿采取了报复行动,拒绝让艾森豪威尔的随行记者登上海滩。 然而,这些不过是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和微不足道的事件,并没有真正影响战争在两人之间结成的关系。 但是,在打耳光事件之后,这种关系开始疏远了,这些事件同时也引起了巴顿对艾森豪威尔爱恨交加的奇怪感情。 巴顿后来对艾克的感情恶化,从他们两人的私人接触来看,是不明显的。 对艾克本人或当着生人的面,巴顿总是不表露自己的不满。 但是当他单独与他的私人参谋在一起时,而且特别是在写日记时,他就不再委婉和奉承了。 他留下的文献说明了他的真实感情和这种奇怪的暧昧关系的真实性质。 他乐意推崇艾森豪威尔处理英美联盟的本领,但对最高司令官的军事知识就不那么给予好评了。 实际上,巴顿指责艾森豪威尔的军事才能不足以指挥这场战争,而且由于他企图用外交手腕来弥补他明显缺乏的战略(特别是战术方面的)知识,艾克已经向英国人投降了。 他还指责艾森豪威尔在指挥战争中着眼于他自己的政治前途,他和美国士兵热诚相处也是出自他最终想当美国总统的野心。 巴顿第一次感到艾森豪威尔有这么大的政治野心是在1944年6月26日,那是他在英国陪艾克去康沃尔视察第35师的部队时。 巴顿注意到最高司令官对待士兵就象一位政客亲吻群众的小孩一样。 从那以后,他确认艾森豪威尔已经是总统迷了。 他对这一点并不反对。 实际上,用他的话说,他认为艾克“当总统比当将军更合适。 ”   由于艾森豪威尔在法国的明显冷淡态度和他对巴顿的不断疏远,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走下坡路。 第一次真正的关系破裂是9月2日在夏尔特尔会议上。 到此,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使他们两人的工作关系发展成为一种真正亲密的个人友情了。 就是在这时,产生了那种爱恨交加的矛盾心理。 不管巴顿在其他方面的表现如何,他决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他从不忘记别人给他的好处。 而且,即使在他最愤懑的时候,他也总是记着在他漫长的军人生涯的光荣尾声中艾森豪威尔所起的关键作用。 但从此以后,他总是说“我的一切多亏有艾克帮忙,然而……”两人的关系已成了这样一种关系了。 这个9月的后三个星期使他们之间的关系受到了最严峻的考验。 在这三个星期过去之后,巴顿认真地考虑起这样一个问题来:是否应该提出调到中国战区或者到切斯特·尼米兹海军上将的太平洋战区去工作。 9月4日上午11时,布雷德利将军来到夏龙附近巴顿的新指挥所,带来了给第3集团军的命令。 巴顿马上把他的三位军长,沃克将军、海斯利普将军和埃迪将军召来。 布雷德利随即说明作战计划。 北部的局势已经稳定,第3集团军将开始得到现有全部供应物资的一半,又可以开始行动越过默兹河了。 第3集团军在发动下一次大攻势之前能达到它现有的位置确是一个小小的奇迹,反映出巴顿的精力充沛和干劲十足。 最初,越过塞纳河之后,布雷德利想让巴顿在马恩河停下来,但后来屈从了他的请求,允许他继续前进到默兹河。 第3集团军到默兹河时,却遇到了两方面的障碍。 根据第12集团军群的命令,它不得再往前进军了。 而且,即使它想继续前进,也被认为是不可能的,因为缺少汽油。 但是,什么也阻止不了巴顿。 他把他的少量(大部分是偷来的)汽油灌进一小批坦克的油箱里,继续顽强地向前开发。 在他的部队中,他命令数千辆车辆停在原地,对其余的则施以极其严格的节油措施。 此刻,在新的攻势前夕,他就站在默兹河的彼岸,实际上已经到了梅斯和南希的门口,这两地看来都处于任凭巴顿摆布的地位了。 布雷德利对巴顿不再有任何保留。 现在他是巴顿的头号狂热支持者,一个理想的上司。 而且他在夏龙对巴顿充满了钦佩之情。 “一个不如巴顿那样敢做敢为的指挥官,”“就可能会把他所能得到的少量施舍贮存起来,在默兹河前面停下来安全过冬。 但是乔治却勇敢地越过默兹河,向摩泽尔河方向前进了三十英里,在那里他迅速抢占了要塞梅斯城以南的一个桥头堡。 ”   过去一周来的沉闷景象已烟消云散。 巴顿如鱼得水,象一个演员在中场休息之后又能尽情表演了。 他对布雷德利的命令加以发挥并大胆地重写了命令,他指示将要在最前面打‘冲锋”的第12军越过摩泽尔河,占领南希并准备继续进军到曼海姆和莱茵河。 接着,他开始了布雷德利满怀希望地称之为欧洲大陆之战中最令人兴奋和喜悦的进军。 这种热情有很大的感染力,使第3集团军沉浸在一种胜利在望的感觉之中。 战士们期望这场战争将很快结束。 向前疾进的各部队都风传说,他们不久将被调防到中-缅-印战区。 “这种乐观情绪,”布雷德利记录道,“甚至蔓延到各级司令部,参谋人员都屏声静气地清点物资,并谈论起回家过圣诞节了。 ”   巴顿发出了信号,蛰伏已久的整个前线顿时沸腾起来。 9月5日拂晓,第80师的第317步兵团最先发起进攻,准备从帕格尼和在布雷诺-穆松桥地区越过摩泽尔河。 但是发生了新的情况。 那里忽然出现敌人阻止他们过河。 第317团发起新的进攻,经过一天一夜战斗之后,才设法使一个营的兵力从穆松桥渡过了摩泽尔河。 第80师的官兵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他们已不再能随心所欲地前进了。 第318步兵团在进攻俯视马尔巴什的326高地时也遇到了自己的困难。 第319团正在拼命设法把图尔桥头堡扩展到贡德勒维尔堡,但是却不能在途中攻克维雷勒塞克堡。 第二天,随着第7装甲师打响了第20军强渡摩泽尔河的战斗,攻势扩大了。 四支战斗侦察部队于凌晨3时开始向摩泽尔河进军,以寻找合适的渡口。 主力部队于下午2时发动进攻,以两支战斗部队为前导,预备队在后面。 他们没有推进多远就停下来了。 在北边,第一支战斗部队在圣玛丽亚-谢纳受阻;接着第二支战斗部队被拦阻在勒宗维尔和戈尔兹附近。 更糟糕的是,敌军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攻占了第3营得来不易的桥头堡,第317团不得不放齐横渡摩泽尔河的努力。 这一天的唯一胜利是夺取了326高地,但第319团对维雷勒塞克堡的进攻仍未能奏效。 巴顿大为震惊。 “这一切都是由于最高司令官的致命决定所造成的,”他对随从参谋斯蒂勒少校说,“最高司令官命令第3集团军停止前进,直到加来海峡的敌人被肃清。 ”   这是他在这次战争中第一次受挫。 他倍感痛心的是,他确信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9月8日,情况似乎还要进一步恶化。 德军现在转而采取了攻势。 拂晓,在奥梅兹,第106装甲旅——一支新从德国开来的党卫军部队——忽然插入第90师的第359和358团之间。 一支小分队深入到该师的司令部,麦克莱恩将军被从二十码远的地方向他住所射来的枪声惊醒,德军小分队闯入师部的机密档案室,缴获了大量文件,造成一片混乱,然后撤回归队,加入正在进攻的106旅主力部队。 年轻的纳粹分子眼看就要取得这次战役以来德军难能可贵的第一个胜利时,第3集团军终于清醒过来了。 一次英勇的反击实际上摧毁了德军的这支小分队。 它损失了三十辆坦克、六十辆半履带式车辆和大约九百名战斗人员。 当上述战斗正在进行时,第2步兵师正在炮轰梅斯的外围要塞,这个目标很难攻克,因为设防坚固,其中一些阵地是早在1870-71年的普法战争期间修筑的。 尽管在布里埃的敌人投降了,但事情的进展并不象巴顿预计的那样顺利。 第5师只在摩泽尔河东岸的多尔诺取得了一个不稳的立足点。 第11步兵师的四个连和第7装甲师的第22装甲步兵营被敌人的猛烈炮火牵制在他们浅滩的桥头阵地上。 第11步兵师向布莱瑟堡进军的努力毫无成效而且代价高昂。 使事情变得更复杂的是,敌人开始向第80师反扑而且成功地重新占领了马尔巴什。 对第3集团军来说,这一天不太景气。 9月9日,这种拉锯式战斗仍在进行,但是前景并不完全是漆黑一团。 布雷德利将军满怀希望地指望第3集团军能够消耗这支力量软弱的德军部队的抵抗或把他们吸引在该集团军的战区,这样就可以为第5军向西壁发动正面进攻打开道路。 9月11日,布雷德利下令第1集团军突破西壁,并在科布伦茨附近占领莱茵河的渡口(已经回到西线的冯·龙德施泰特陆军元帅的司令部就设在科布伦茨)。 根据同一命令,第3集团军要占领曼海姆一带的渡口。 发起这场伟大攻势的日期定为11日。 当时的形势暧昧不明,十分奇怪。 形势给盟军的司令官们带来了乐观的希望,但却使艾森豪威尔感到负担沉重,似乎尽是些无法解决的难题。 巴顿的行动总是带有一种高度的个人历史的延续性,他现在回忆起1918年的往事,深有感触。 这些回忆既使他感到幸运又使他感到痛心。 他在二十六年前用玩具式的坦克未能做到的事情——在作战正面的要害之处成功地进行一次重大突破——现在他下决心要在他的集团军前面来完成。 现在阻碍他达到目标的是西壁。 西壁对他有一种强烈的吸引力,使他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面对兴登堡防线一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尽管他会对希特勒的防线嗤之以鼻,但实际上防线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巴顿迫不及待地要突破这条防线。 一方面,他急切地要甩开这条令人烦恼的屏障;另一方面,他渴望被誉为突破这条防线的第一位盟军司令官。 西壁象一条巨虫一样盘踞在德国边界,从克莱弗一直蜿蜒延伸到巴塞尔以北的瑞士边界。 从第20军的战区来看,这条防线对巴顿来说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从第12军的战区来看,是十分遥远,令人恼火;而对他的第15军(现在控制着马恩-莱茵运河以下的阿西-肖蒙-纳夫夏托防线的南翼)来说,似乎是鞭长莫及。 1944年9月11日是一个有点历史意义的日子。 这一天反常地寒冷和多雨。 在第3集团军整个战线上,战斗在泥泞中艰苦地进行,但没有取得什么确实的成果。 装甲部队根据巴顿最拿手的办法采取插入敌后的战术,遭到了挫折。 第4装甲师在摩泽尔,伍德将军把他的指挥部保持在实际战线以内。 但是它缺乏渡河的架桥器材。 第35师设法在克勒弗尚渡过了河,但却被很快牵制在它的不稳的立足点上。 到处都遭到抵抗——在班维奥米尔,在巴荣,在俯视布雷芒库的群山上以及在纳夫夏托附近。 在圣文森桥,德国人竟成功地把美军两个连打退到了摩泽尔河西岸。 最使巴顿怨恨的并不是敌人拼死地企图扭转乾坤。 如他后来所说,“那时我就确信,后来发现我是正确的,即除了同我们正在作战的德军之外,前面再没有敌人了。 换句话说,敌人并无纵深防御。 ”他已下定决心要越过西壁向莱茵河挺进。 但是巴顿内心很不舒畅,因为最高司令部明显地是在作弄第3集团军。 根据最新的风传,计划又要改变,要让第1集团军在突破西壁的战斗中担任更重要的任务。 当这种说法传到巴顿那里时,他对搞计划的参谋说,“我希望人们不再朝三暮四,尤其是因为他们一改变主意就要牺牲我们。 ”   西壁对第1集团军来说也同样是一个吸引力很大的目标。 该集团军的第5军在杰罗将军的率领下已经把第5装甲师的先头部队开到了德国边界上的奥尔河附近。 该师的巡逻队对西壁防线进行了十分仔细的观察,那是由一个个陈旧的碉堡和较新的掩体组成的奇怪的混和体。 向西壁进攻已变成一种竞赛,但是巴顿觉得有一种难言的苦衷。 他是在抢时间进行战斗。 他获悉重点将再次被转移到北部,蒙哥马利正在那里穿过比利时向德国边境全速前进。 英国部队将得到新的补充,又要殃及第3集团军,第3集团军将要留在原地不动,在摩泽尔河西岸保持守势。 当布雷德利把这些前景告诉巴顿时,巴顿央求道,“别让我们停下来啦,布雷德,我和你做一笔交易。 如果我在14日晚之前还不能在摩泽尔东岸占领几个有利的桥头堡的话,我就二话不说,甘心充当防守阵地的倒霉角色。 ”   布雷德利给巴顿宽限了时间,巴顿却超额完成了任务。 9月12日,第5师的第2步兵团面对敌人的联合反攻加强了它在阿纳维尔的桥头阵地。 中午,工程兵完成了摩泽尔河上的架桥任务,第7装甲师的坦克和反坦克部队过河进入桥头阵地。 在第12军的战区,第80师的第317步兵团在迪厄卢阿冲过河,第318团迅速跟上来,接着武器和车辆也开始过河。 傍晚时分,桥头阵地已经扩大到圣热内维埃弗、卢瓦齐、贝佐蒙和拉科特珀莱。 第4装甲师扩大了南希以南的洛雷桥头阵地;再往南,第79师的第314步兵团肃清了夏梅的敌军并派出一个营过河夺得了一个新的据点。 如果说这一切仍不太稳固,因为德军继续在拼命地抵抗,巴顿并不过分忧虑。 他告诉埃迪将军(他总是对自己的侧翼多少有些忧虑)不要着急,喝一杯烈性酒,便准备去冲破西壁。 但是,这些狂热的准备突然变得毫无意义了。 第3集团军在竞赛中失败了。 9月11日下午5时55分,第1集团军到达并突破了西壁,尽管规模很小,它仍不失为一次蔚为壮观的战斗。 午后不久,第5装甲师的第85骑兵侦察中队第2支队2排到达了奥尔河一座桥的西端。 桥面已被摧毁,但是率领该排的沃纳·霍尔津格上士下水一探,发现水并不深,他们完全可以过去。 在西岸,他们爬上了一座小山,走到看起来象是一组农舍的建筑物前面。 他们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些是伪装起来的水泥碉堡,大约有十九或二十个。 这些碉堡周围的设施使霍尔津格及其战士们确信他们已进入西壁的一个战斗区。 霍尔津格率领的这个排给第5军带来了可以自吹的资本。 它的作战处在作战记录中是这样记载的:1944年9月11日下午6时5分,本军的一支巡逻队成为进入德国的第一支盟军部队,它到了卢森堡的维昂当东北几英里以外的斯塔尔卑堡村庄附近。 再过几个小时,就离巴顿只身进入兴登堡防线整整二十六年了。 似乎是一个魔法被破了一样,第1集团军的其他巡逻队也都立即进入了德国。 现在看来这些深入德国境内的活动将使战役进入一个新的阶段,要求艾森豪威尔将军去“进行以德国心脏为目标和旨在消灭德国武装力量的战斗”。 到达德国心脏的距离似乎仍然相当遥远。 然而,消灭西部的敌军却似乎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从“眼镜蛇”战役结束,到从阿弗朗什突进,这次战役到目前为止是追击性的。 德军是在节节败退。 除第3集团军以外,盟军的推进在9月1日至11日达到了顶峰。 因运输力量的不足和汽油枯竭,第3集团军首当其冲,被阻达五天之久。 在这十一天内,英军从塞纳河直驱比利时-荷兰边界;美国第1集团军在比利时蒙斯附近歼灭了一块敌人占领地上的德军,俘虏二万五千名敌人;在巴顿北边的布雷德利的第12集团军群部队也一步步地推进到了西壁。 在这一天,盟军到达了进攻开始日之前计划人员曾预计将于进攻开始后大约第三百三十天,即1945年6月2日才能到达的地方。 进军的速度比预期的提前了二百二十三天。 按照一项“海王星”后续计划的预测,德军将在进攻开始三百六十天之后投降,盟军离最后胜利只差三十天了。 唯有巴顿似乎是处境尴尬,未能最好地利用形势。 他在摩泽尔河一带正遇到一些困难,而且他最前面的先头部队还离西壁有二十五英里之远。 他简直难以忍受这种失望情绪。 他的困境是由于强迫他停止前进而造成的致命后果。 现在,他又因供应不足而不得不停下来。 巴顿尖锐地指出对付面前敌人的困难。 他力图使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确信,他所面临的德军力量单薄,即使有后盾的话,兵力也很小,一旦他有足够的供应,他马上就可以冲锋陷阵,打破这层薄弱的防线。 德军的抵抗和巴顿判断的完全一样。 它没有任何真正的实力,没有丝毫后盾。 艾森豪威尔将军现在拥有四十九个师来发动这致命的一击,德军有四十八个师对抗。 但是,当冯·龙德施泰特元帅几天前回到前线时,他很不满意地发现,他指望用来拒盟军于德国之外的这些师多数只是纸上谈兵。 由于希特勒的明确命令,他的四十八个师中有五个师被困在海峡群岛上和沿岸的防御工事里。 其他的师也严重缺员。 冯·龙德施泰特估计,他实际指挥的部队只相当于二十五个师。 在装备方面,盟军占绝对优势。 大炮的比例是二点五比一,坦克是二十比一。 盟军有大约一万四千架飞机,德军只能凑齐五百七十三架可以使用的飞机与之对阵。 整个德国空军只剩下四千五百零七架飞机,在德国境内和东线战场的飞机也根本不能调到西线战场来。 在这些日子里,巴顿觉得德国人在西线战场的力量和实力都到了最低点,预计一次协同作战就可以使敌人一蹶不振,但德国人却忽然又获得了新生。 这是阿尔让当-法莱兹形势在一个规模大得多的战场上的重演。 这次同样还是盟军没能利用极其有利的战机,从而使敌军得以继续战斗了八个月。 早些时候,当艾森豪威尔下令向塞纳河彼岸继续进军时,巴顿曾拿出他的两个宏伟计划作为响应——一个是向北进军包围从塞纳河逃窜的敌人,另一个是一直向前,直捣德国心脏。 这两个计划均未让他执行,而且当他试图擅自行事时,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又安排把他的供应物资调拨给蒙哥马利使用,使他不得不罢休。 “如果德军统帅部有所感激的话,”布卢门森写道,“正如西线战场的参谋人员后来回忆的那样,那就是盟军未能(以巴顿的第3集团军)沿塞纳河东岸向勒阿弗尔包抄,在芒特-加西库尔的塞纳河渡口进行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无情突破。 ”   这种作战本来可以完全同巴顿预料的那样冲破德国的大门。 巴顿为这一可能性所制定的计划,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他所制订的最好一个计划。 然而,即使该计划到了艾森豪威尔将军那一层,他也根本未予置理。 巴顿的“必胜计划”——向前突破西壁——就在这个时候受挫。 当时埃迪将军(巴顿手下一名最谨慎和保守的指挥官)在他的日记中写道:   “我觉得很奇怪,我们竟然坐失良机……我确信,如果我们能得到必要的燃料,这场战争很可能过几个星期就宣告结束了。 ” 发布时间:2025-09-07 08:34:45 来源:常能网 链接:https://www.changnen.com/post-394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