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好多好多中国人”·第十六
“来了好多好多中国人”·第十六
作者:约翰·托兰 ·美国
出自————《漫长的战斗》
出自————《战争通史》
(10月14日-26日)
1
在杜鲁门-麦克阿瑟威克岛会晤4天之后,中国第40军黎明时在安东沿着很久以前日本人修建的两座桥跨过了鸭绿江。39军和42军不久也从其它7个沿江地方进入北朝鲜。这时在南朝鲜共有4个军,3个炮兵师和1个防空团。但***和彭德怀尚无开战的具体计划。进入北朝鲜的中***队陆续进入阵地只是为了发动第一次攻击。
美军飞机并未察觉中***队的过江行动,而且麦克阿瑟和中央情报局都仍然不相信存在中国干预的真正危险。就在他离开威克岛之前,麦克阿瑟还十分诙谐地大声叫着记者们,“跟我们去平壤吧,时间不会很久的!”
在进军北朝鲜首都的途中,尽管一路上得到补给比较困难,但沃克的军队还是突破了敌人在三八线和平壤之间构筑良好的主要阵地。北朝鲜军队慌忙后撤,麦克阿瑟所言其部队将很快出现在平壤并非自吹自擂。
骤雨使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左翼盖伊的244步兵1师 [ 注:原文如此 ] 和右翼白善烨的韩国骑兵1师展开了竞赛,看谁第一个到达北朝鲜首都。
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摄影记者琼斯孪生兄弟在路上已奔忙了16个小时,10月16日黄昏,他们终于赶上了进攻日7英里之外的平壤的先头坦克团。从仁川登陆受伤复原后,尤金急于拍摄到更多的战斗场面。
拂晓,在设在校舍里的指挥所外面,热咖啡装满了好几桶。指挥部内,一名上校披着风雪大衣,正在对下属训话。他们要夺取沿途一个叫做沙里院的地方,该地是一个生产北朝鲜大部分军事装备的重要工业区,也是通向北部35英里处的平壤的门户。他们从战俘那里得知,北朝鲜将在这里作最后的强有力的抵抗。
在步兵群前面打头阵的坦克分队接近了第一个目标,一个叫做个屹里(音译)的村子。村子里的土屋棚顶一片火光,里边布满了狙击手。步兵离开坦克,向路两侧的狙击手扑去。琼斯兄弟紧随其后,拍摄着部署在道路边上山脊一侧的部队的行动。坦克开始炮轰山下的隘路,白光闪闪的磷光体飞入那座镇子里。建筑物顿时燃起熊熊大火,却没一个人出来。迫击炮炮弹嗖嗖飞来,但距离太远,无一人伤亡。进攻命令下达了,部队以纵队呈扇形进入村边,坦克在中间隆隆驶过,坦克上的机关枪扫射着边上的街道。步兵一见建筑物里有东西移动就开火。
琼斯兄弟紧随第一排过了镇子边的一座水泥桥,步兵全速冲过郊区进入镇子四周的宽阔地带时,子弹从厚实的桥墩边上“嗖嗖”飞过,站在那里无疑是找死。他们最后到达市郊,尔后进入安全的平地。镇子里火光冲天,在炮火中发出阵阵震颤,支援坦克和步兵把这块地方摧毁为废墟。
部队进展迅速,他们经过的所有村镇都事先遭到了友军飞机的猛烈轰炸。燃烧的茅屋顶和烧焦的尸体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整整一天,攻击部队一直呼喊着往前冲。在部队攻击的第二个目标迎曦里(音译)的市郊,琼斯哥俩儿找到了盖伊的副师长小弗兰克·艾伦准将,他正在与率领进攻个屹里的坦克部队的那位上校聊天。这俩人的模样叫两兄弟以为是正在一起计划开一门学术课程的两位老教授。尔后,准将拍了拍上校的肩膀,弓腰钻进吉普车,上校又爬回坦克的炮塔后面。上校举起一只手,指着下面的大道。坦克纵队继续前进,黄昏之前到达沙里院正南方的小山脚下。突然,他们遭到一个果园里敌人炮火的射击,一切行动停了下来。
艾伦将军又来了。他跳下吉普,迈着重步生气地在路上走来走去,挥舞着地图大声叫着,“妈的,他们在果园里。奶奶的,把他们从里面爬出来!就让他们死在那里!”
一名英国巡逻兵往前边去了,琼斯哥俩儿带着电视摄像机紧跟其后。当他们接近头一辆坦克时,果园里射出一排子弹。两名士兵应声倒下,那辆坦克的指挥官脸部受了伤。突击连开始前进,这兄弟俩跟在第一排的后边。距坦克之间有一条沟,苹果树上射出密集的子弹,他们翻身滚入沟里,安然无恙。
哥儿俩看了看周围的面孔——是刚从马来亚丛林里和香港来的英国旅的部队。琼斯哥俩儿听不懂他们讲的土语。这帮人凶猛、傲慢、目无一切,头戴钢盔,还记得海军陆战队里这孪生兄弟俩。这支精锐突击队,个个都是职业杀手,没显出多少激情,只是用古里古怪的语言开着玩笑。他们对其又长又宽的刺刀感到自豪,不停地抚弄着手中的枪管。一个毛茸茸的列兵对“两个拿摄影机的挺挺的家伙”开了个玩笑,其他人则戏谑琼斯兄弟。但显然他们愿意有这么两个非战斗人员随他们一同进攻。兄弟俩感到很高兴。
打头儿的那辆坦克徐徐前进,以从侧翼给那个排以火力支援。7分钟后,发出进攻那个果园的命令。忽然接到命令,英***队高喊着猛冲过大道,扑向一座小山。孪生兄弟俩发现在和其他每一个人赛跑。最后,他俩也到了果园,拍摄下了英军迂回穿过挂满熟透了的苹果的树林的场面。树上,鲜红的小苹果随风摇晃。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敌人的尸体,有些被坦克的炮火撕成了几半。有两名北朝鲜伤员“咯咯”地抽搐着,一个英国兵冲他们开了两枪。
另一个英国兵从一具尸体下边猛地抽出一支步枪,大喊一声举过头顶。不久,在果园的另一头儿,进攻部队被一道树篱所阻,荆棘挂破了他们的衣服,停止了攻击。
山头上敌人的一挺重机枪向树篱喷射着火舌,苹果树的叶子纷纷落下。这时来了一个轻迫击炮小组,小炮弹“嗖嗖”飞向那座山头,英***队三四个人一组地转移了出去。
孪生兄弟俩爬过军队的封锁线。一名长着淡黄色头发的年青军官缓慢地站起来,喊着部下的俗名。他像一部电影里的英雄一样,命令他们向前运动,夺占并守住那个山头。士兵们猫着腰往前进,如同逆劲风而行一般。枪上的刺刀急速地劈着前面树上的荆刺,琼斯哥俩儿举起摄像机,抢拍下英国士兵咆哮着往前冲的镜头。
他们攻击的最后一个目标是山顶上的一道篱笆墙。天蒙蒙亮时,士兵们利用夜色作掩护冲了下去。碰到松软、湿润的地给人以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片耕地的轮廓很像他们身体的曲线。大家感到渴了,拿出了身上带的水壶。战斗结束了。
10月17日那天,麦克阿瑟发布了第4号作战令,命令在沃克和阿尔蒙德之间,沿位于三八线到鸭绿江之间的太白山的分水岭划一条界。沃克受命在西部平川向北进攻,阿尔蒙德则在东部比原来宽50-100英里的地区向北进攻。
盖伊师的士气十分高昂,因为据传平壤是这场战争的最后一个目标,他们大家都将在东京过感恩节。由于开了绿灯,盖伊命令他的第7骑兵团在拂晓继续前进。先头营向平壤迅速推进,路程过半却只遇到轻微抵抗。次日晨,另外两个骑兵营开始攻击敌人的侧翼,发现敌已放弃阵地。
在右翼,白善烨的韩国第1师距平壤只剩下8英里了,他由于得到F-80喷气式战斗轰炸机发射的火箭的支援而欣喜万分。“这会儿我们至少也有几辆坦克了。”他对《时代》周刊的一名记者说。“这太好了!我的战术就是‘一直向前’ 。我们现在可以像巴顿将军那样进攻了。”在他猛打猛冲的劲头儿备受赞颂之后,他说这部分是因为他出生在平壤。他对他一直留在这个首都的一个妹妹和她的6个孩子感到担忧。
10月18日下午,白向参谋们布署了突破平壤前面6英里处的敌军最后一道防线的作战行动。12团将在美军一个坦克营的炮火支援下,率先在当天晚上向这座城市南部的水上门户——大同江大桥发起主攻。另一个团(11团)将夺取平壤机场。
整个一晚上,白的两个团仗打得很激烈,却未能突破由碉堡群组成的强固防线,防线那边是一片平地,有利于坦克和炮兵行动。最后,就在19日东方破晓时,北朝鲜军队开始撤退。白以4个炮兵营和两个步兵团,在美军坦克的增援下,把其强固的战线继续往前推进。美军坦克越过堑壕,粉碎了敌人的机枪和步兵。
当白得知大同江大桥已被炸毁后,便命令11团在几英里外的上游浅水滩涉水过江,他小时候曾在那里游过泳。11团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随后向西往这座城市开去。快到上午11点时,2营到达被炸毁的大桥的北端。
要渡河的盖伊的坦克接近大同江南岸时才发现公路大桥已被炸毁。3营和骑兵5团没有被挡住。在中午时设法过了河。
美军上岸后,白看到美军坦克营的一名士兵手里拿着一个牌子从桥上走近他,牌子上写着“韩国1师欢迎美骑兵1师。”
“这没什么好夸耀的,”白责骂道。
“我是站在你们队这一边的,”那位美军士兵说,“我为此感到骄傲。我们队赢得了向平壤进军的比赛。”
白是5年前离开平壤的,当时他背着一个包袱,里面包着他的全部家当。现在他作为一支征服军队的指挥官又回到了家乡。这会儿也许是他一生中最伟大的时刻。在向平壤进军的日子里,他每一天,每一个小时都尝到了这种滋味。
在整个平壤城里,基督教教堂钟声高鸣,人群蜂拥而至,欢迎美军和韩***队。尽管这座首都遭到毁坏,但它依然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英国米德尔塞克斯团的列兵朱里安·滕斯托尔很震惊地看到,美军接管了几幢尚存的大楼和房屋,驱逐里边的平民,夺取他们的财产。美***队把不要的东西统统打碎。他们炸开保险箱,掠夺古画、古椅、钟表和绣制品,把各种各样的战利品装满了卡车和拖车。乘吉普车赶来的美军围起男性平民,理由是他们是士兵或***分子,或是小偷。这些人被夺去了手表和其它值钱的东西。滕斯托尔注意到,大多数军官对他们的士兵掠夺赃物都设法闭起眼睛。
2
第二天,10月20日上午,金日成和彭德怀在北朝鲜鸭绿江口附近的新首都举行了会谈。彭向金透露,中共中央委员会和***已决定派39个师入朝。第一批入朝部队约26万人。第二和第三批入朝的24个师正在组建中。彭说,***将首先集中防御,除非敌人发动进攻,志愿军将不发动攻击。彭特别指出,中央和***做出这个决定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中国自己也面临着许多困难。他说,***在朝鲜的目标,是消灭美***队,帮助北朝鲜使问题有一个合理的解决。同时,他们还得以备万一美国向中国宣战并轰炸满洲和中国的沿海地区。
彭说,中国参战有三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他们能够消灭敌人,确保达成一项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的协议,第二种可能性是,他们可以站稳脚跟,但战争相持不下,陷入僵局,第三种可能性是,他们在朝鲜站不住脚,被迫回到国内。彭断定,***将力争实现第一种可能性。
金日成感谢毛和中共中央委员会,并向彭简要介绍了当前的形势。他只有3个多一点儿完整的师:两个步兵师和一个坦克师,再加上一个工人团和一个坦克团。所有在南部受到沃克重创的部队目前正在撤退,或藏在山里打游击。
这次会晤的结果电告了毛,毛在次日命令彭放弃原先的计划。彭不应准备防御,而是要紧紧抓住有利时机,使用运动战,大举进攻敌人。根据毛的指示,彭在21日晚命令3个军在西部前线集结,以摧毁韩国第6、7、8师。
3
在占领平壤的第二天,麦克阿瑟对于首都以北30空哩的两个目标用空降兵发动了攻击。麦克阿瑟乘坐飞机极为满意地观看了空降行动。尔后在平壤着陆后,他对记者们说,这次行动显然完全出乎敌人的意料,他估计有3万北朝鲜军队(可能占北朝鲜尚存部队的一半)被切断。“这就把敌人关在了陷阱里。”在与沃克将军协商之后,他又回到了东京,相信他在朝鲜的军事使命业已完成。次日,他预言“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对于麦克阿瑟来说,只有一件小事还没办完:他又一次呼吁金日成投降。回答当然是否定的。
在肃川和顺川附近同时进行的空降行动成为一场壮观的展览。尽管这可能是美军所进行过的最好的一次空降作战行动,但达到的目的却很有限。这时,北朝鲜军队的主力已安全撤过与北面不到60英里的鸭绿江平行而流的清川江。
麦克阿瑟相信杜鲁门总统将利用他的胜利立即采取外交行动,国务院发给他一份电文使他大吃一惊。这份电文要他发表一项声明,说他并不打算“对北朝鲜新义州附近的水丰水电站进行干预行动。”位于鸭绿江上的这座水电站不仅供应北朝鲜,而且还供应满洲和西伯利亚的工厂的电力。麦克阿瑟把这座水电站视为首要的军事目标,他通过参谋长联席会议答复说,他并不认为发表这样一项声明是可取的。华盛顿没有强迫他发表声明,而麦克阿瑟则不知道下一步将从他身上剥夺哪些权力。
10月24日,第8集团军渡过了具有战略意义的清川江。韩国6师一个师一路赛跑到达距鸭绿江只有55空哩的一个村庄。同一天,麦克阿瑟命令沃克和阿尔蒙德全速向北推进。先前对沃克限定在北朝鲜使用美***队的限制现在被撤销,授权阿尔蒙德为了夺取整个朝鲜,可“使用任何和全部地面部队”。这项命令决定性地扩大了美国的作用。几个小时后,激动异常的韩国6师的一个团已经距鸭绿江不到10英里了。
参谋长联席会议要求对这次甚至未提交华盛顿批准的重大行动做出解释,麦克阿瑟答复说,他是迫于军事需要做出这一决定的,因为韩***队夺取鸭绿江边界的军事行动,有兵力不足之虞,缺乏指挥有方的领导。他提醒参谋长联席会议,马歇尔将军最近曾告诉他战术上不要受什么限制,并暗示说,如果采取任何其它行动方针,就有可能招致灾难性后果。
艾奇逊大发雷霆。多么奇怪的答复!麦克阿瑟违反了美国总统兼武装部队总司令的直接命令。艾奇逊记得在美国内战时期,处于绝望中的林肯总统曾授予格兰特将军不必得到华盛顿进一步的指示全面控制作战行动的权力。这项决定导致了后来的美***事机构认为战场指挥官通常应拥有完全指挥权。
尽管艾奇逊提出了抗议,参谋长联席会议仍屈从于麦克阿瑟,美军继续迅猛地冲向鸭绿江。现在,麦克阿瑟和当年的格兰特一样,拥有全面的控制权。沃克本人只关心他自己的部队迅速前进,因为他的部队和第10军之间有一条大空隙。几千名北朝鲜军队仍在钻过这条空隙向北逃。阿尔蒙德的主力部队海军陆战队还没有在东海岸登陆。一周来,他们乘坐的船只在扫雷舰清理元山港口时就在元山运河外面慢悠悠地来回游弋,焦躁的海军陆战队把这称之为“YOYO(悠悠)作战。”10月25日,21艘运输船和15艘登陆船终于抛了锚。美军步兵用闹哄哄的猫叫声迎接海军陆战队,甚至鲍博·霍普和他的联合服务组织的节目也挤兑他们来元山。“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在海岸等待海军陆战队,”霍普讥讽说。
4
当韩国3个师向北推进的时候,彭德怀的3个军因道路拥挤堵塞,趁夜色缓慢步行南进。10月25日,即沃克渡过清川江的第二天,只有彭的40军的两个师到达江西北15英里的目的地,毛将该地作为第一个战场。其它两个军的几个前卫师距其阵地还有20-30英里。这种情况使得毛改变了计划。他命令彭攻击美军和英军东面的3个南朝鲜师,将其歼杀后,再进攻美军和英军。通过新确定的运动战,志愿军先把敌人诱引进山里,然后包围并歼灭之。
毛命令彭在部队面对敌人的轰炸和猛烈扫射仍保持着高昂士气时,在第一次战役中赢得决定性胜利。彭的任务是,在联合***援军到达朝鲜以前给敌人造成重大伤亡。“***,”毛说,“必须在安全和可靠的基础上力争取胜。”
“先灭几个团,”毛命令彭,“然后逐步歼灭更多的敌人。这将提高军队的士气,使我们站稳脚。”根据上述命令,彭发布了使用优势兵力的命令。例如,一个师对付敌人的一个团。这样,他们不仅能挡住敌人,而且还能歼灭一个师,甚至两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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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蒙德的第10军开始在元山登陆那天,沃克将军对记者们说,“一切进展顺利。”白善烨准将不像阿尔蒙德那么乐观,他的韩国第1师正接近清川江西北约15空哩的云山村。他对迅速向鸭绿江推进忧心忡忡,其供应线已不能再长了,由于铁路不能使用,供应物资全靠卡车从仁川和浦山运来。甚至更使他关心的是美第8集团军部署太分散。
朝鲜只有从平壤到元山120英里的距离那么宽,可随着第8集团军朝北面的鸭绿江运动,朝鲜半岛被拉长得就像一片400英里的扇形。每一个向北挺进的团之间的空隙扩大到了20-30英里。更糟糕的是,阿尔蒙德和沃克之间很少联系。
当白善烨在上午约11点进入云山后,他的担心成为现实。当美军坦克接近时,敌人的迫击炮弹突然在一座桥附近炸开了。他们抓到了一名俘虏,他承认他是一个中国师的士兵,并透露还有许多***也已跨过鸭绿江并向南挺进。白立即向第1军报告:“来了许多许多中国人!”可无一人相信他的话,他们认为那个俘虏必定是名刚从中国回来的朝鲜人。白坚持向军长弗兰克·“矮人”米尔本讲了此事。“我来做翻译。”白说,他会讲中国话,“你来亲自审问。”
米尔本很快来到云山,审讯了那个中国士兵,他估计已有几万中***队已在附近的山里了。米尔本相信这就意味着中国人已进行武力干预了。当被告知后,沃克也这么认为。由韩国第2军据守的他的右翼面临崩溃的危险。该军第6师已遭猛击,到10月25日上午,6师2团已没有一个完整的连。部队被冲散到各个山里。6师7团对其战友们的境况一无所知,远在北方。该团曾受命全速向鸭绿江前进,以期在上午到达目标,现在要成为远处的一支孤军了。
然而,麦克阿瑟仍拒绝认真对待中国人,尽管其情报头子刚刚得到大批军队已跨过鸭绿江的确切情报。勇敢的海军上尉尤金·克拉克送来了报告,他在仁川登陆前夕曾冒险对北朝鲜的防御情况进行间谍活动。10月初,克拉克被派往北方执行三项任务。第一是提供空军飞行员在飞机受伤后进行“迫降”的地区,不要在敌方领土或冰面上降落。为了完成这项任务,他要搞清从仁川到鸭绿江所有适于这一目的的沿海岛屿的情况,并且要在行动过程中弄一台安装在鸭绿江口附近大陆上的北朝鲜雷达(或其部件),以作研究其性能之用。第二项任务是,找出并指明敌人运输物资或仁川港南边及东部沿海航道漂浮水雷的地点,还要打听敌人运输和布雷的详细情况。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任务是,确定中***队是否在鸭绿江沿岸集结或过江进入北朝鲜。
克拉克召募了一批南朝鲜特工和游击队员来执行这三项任务。在进行了适当的分工,携带上许多武器和食品后,克拉克和他的手下坐上一艘韩国巡逻船,特工和150名游击队员分乘四艘民用机帆船在10月15日上路了。
他们发现沿岸第一个岛屿大青岛上没有敌军,只有几户农民和渔民。他们继续往北,发现有几个未被占领的岛屿适合飞机在紧急情况下“迫降”。
这会儿,克拉克的队伍远在西海岸以外、距鸭绿江口约10英里的地方。一场大风暴使他丧失了两条船,人员减至约75人。他在附近靠近新义州的一个半岛上建立了一处侦察营地,此地对出入目标区最为方便。天气冰冷刺骨,克拉克让手下的人穿上中国式的夹衣,既取暖又可作伪装。他派特工去探寻敌人的雷达,雷达没有找到,但回来的几个人报告说,在新义州周围和更北边的满洲发现有大规模集结的中***队,和他们谈过话的当地人说,中国人夸口说将有30万军队来朝鲜。
克拉克大感惊讶,但却没忘通过报话机报告所获得的情况。他还需从几个不同的渠道得到情况才能使中***队集结之事受到认真对待。两天后,其他特工人员也听说了有30万中***队正涌入朝鲜,鸭绿江沿岸到处都是军队和装备,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克拉克再次作了汇报——30万这个数字没有变。第二天,所获证据是那样的吓人,他赶紧用报话机报告,“我确信中***队的数字和运动情况没有错。”
沃克已向麦克阿瑟报告了第8集团军后勤供应上的弱点。他太知道全力北进有可能是危险的了。筹集那么多物资以满足军队的大量需求是根本不可能的,沃克对白善烨报告的情况很重视。
但沃克的关切仍未在东京或华盛顿得到反应。杜鲁门得到中央情报局的保证,对所有已知因素的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全面干预在1950年是不可能的,除非苏联人决定打一场世界战争。中央情报局的分析专家断言,中国的一切支援可能限于对北朝鲜提供帮助。
甚至韩国第6师的失败也未引起东京的警觉。麦克阿瑟是那样的高大,以致于参谋长联席会议也觉得不能看不起他。他们还相信制定战术计划是战场指挥官的特权。他们不仅没有对他向鸭绿江进军的决定提出疑问,而且还批准了这一决定。甚至陆军参谋长柯林斯也表示同意。对他来说,那是“一个完全合理的计划,”而且麦克阿瑟的新计划与迅速结束这场战争,统一朝鲜的总目标是一致的。杜鲁门也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他知道取得这样一场军事胜利会在即将在11月举行的两年一度的国会选举中对民主党意味着什么。这些考虑忽视了高级战术指挥官沃克将军的担心,如果他上面的整个指挥环节出现错误时他将被迫同占巨大优势的敌人作战。
尽管有克拉克上尉和白将军的警告,又重新开始了向鸭绿江的全速进军。
琼斯兄弟随前进的部队过了清川江,进入高地。到目前,查理已营救了许多美军伤员,他的事迹成为传奇。他和吉恩同一群步兵伏在一条壕沟里。谣传有一种新式的战士出现在前线:斜眼,身穿棉夹军服。
这俩电视摄影记者看到泥泞的道路上开过来一辆吉普。吉普停下后,司机(一名美军顾问团中尉)朝他们走来,3个朝鲜人仍呆在车上,冷冷地盯着这里。这名高个子、灰头发、满身灰尘的中尉好久没修面或睡眠了,他凝视着壕沟,慢吞吞地问,“前面怎么走?”
一名步兵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十字路口。中尉又返回吉普车,爬上去,一条长腿耷拉在一边。“你刚才说该走那条道?”他再次和蔼地问。
“中尉,真的不知道,”一位脸色忧郁的步兵说,“但所有的路都有个尽头儿。你们要去哪儿?”
这位美军顾问团军官裂开嘴笑了笑,“我们可想去鸭绿江浸刺刀。”他的三个朝鲜同伴在吉普车迅速开走时仍一句话也没说。
一阵拉枪栓声,一段长时间的寂静。“主啊,这是什么鬼地方!”壕沟深处有人说。在孪生兄弟的前面可以听到不知谁在喊叫。他们焦急地凝视着山梁那边更靠北的地方,奔向未知之处。
更新于:1个月前